柴紹赈災用心,你們對百姓也不錯,若是民意沸騰,白蓮教搖臂一揮,應者不知凡凡。”
“這都是父皇在京城運籌帷幄,兒臣并不覺得自己有功勞,反而沒有做好,才讓白蓮教有了生存的土壤!”李越去了一趟西北,才知道那地方有多窮,有良知的人,都會動容的。
李世隆盯着李越的眼睛,見他眼神誠懇,面帶慚愧,心裏也很是欣慰,“那就功過相抵!”李世隆道:“現在西北那邊下雨了,也緩解了災情,後續的赈災,你就别管了,讓柴紹統籌就行了。”
截至目前,西北遷移了不下百萬人,雖然背井離鄉,但是以工代赈,再加上渤海縣落成,也爲他們提供了栖息之地。
這一政策,無不讓天下黎民百姓感恩戴德。
明間,也有了隆景之治的說法。
随後,李世隆考教了李越民生治理這一塊,李越都回答的很好,這半年的曆練,對李越的提升很大。
“知道朕爲什麽現在召你回京嗎?”
“不知!”
“你老大跟老四的事情你不知道?”
“知道!”李越心中暗暗警惕,生怕自己說錯話。
“那你是怎麽看的,如果沒有變法,你會怎麽處置他們?”
“父皇,沒有變法,大哥跟四哥也輪不到兒臣處置!”李越道:“但是作爲兄弟,我會斥罵,甚至跟他們拼命。”
他姿态很低,沒有代入太子的角色,而是繼續以越王,以一個弟弟的身份回答。
這回答,說不上耳目一新,到也讓李世隆欣慰,“你希望他們死嗎?”
李越搖頭,“沒人希望自己的家人這樣,兄弟如手足,缺少任何一個部位,肢體都難以協調。”
李世隆不動聲色問道:“如果你當太子,面前有十個臣子,其中五個分别是奸臣,佞臣,幸臣,寵臣,權臣。
另五個是忠臣,庸臣,能臣,清臣。
你會如何用這十個人?”
這就是考教用人之道了。
李越心髒狂跳,這真是他現在能回答的問題嗎?
從最開始的淡漠,到現在的看重,隻有李越清楚這過程有多難。
他想了想,正想回答,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他隻是個王爺,有什麽資格回答這種問題呢?
變法才剛開始,所有成年皇子都有資格參與,他是有威望,李世隆也不會在變法剛開始自相矛盾,立他爲太子的。
要是長篇大論,那不代表他有這種想法?
李越拱手道:“父皇,兒臣不想當太子,因爲兒臣自覺地自己還不夠資格,對父母,沒有做到一個兒子的本分,對下,也沒有太大的功勞。
現在世人都知道,大乾已經迎來了隆景之治,兒臣希望父皇長命百歲,讓隆景之治,一直延續下去。
至于用人之道,兒臣驽鈍,請父皇示下!”
李越說的情真意切,李世隆聽得也是非常的舒服。
說不想當太子,那是假的,他心知肚明。
可有些時候,有些話不能說出來,甚至連自己内心的情緒都不能表現出來。
君父者,寡人也。
不是皇帝喜歡稱孤道寡,也不是皇帝不喜歡親近别人。
要是他把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表現出來,那些人老成精的臣子,就能揣摩他的心思。
保準出現一大堆佞臣。
孤立自己,其實也是爲了更好的統治,彰顯地位的特殊。
也讓下者敬畏。
李越身上已經具備了一些特質。
李世隆道:“那你就聽好了!”
李越連忙做聆聽壯,内心激動萬分,聆聽君父用人之道,這可是太子才能享受到的。
甚至太子都不一定能如上課一般聽皇帝講述用人之道。
“忠臣也好,奸佞也罷,都隻是你手裏的棋子,何謂忠,又何謂奸佞呢?”
李世隆笑了笑,“假如,你現在剛登記,你發現你身邊沒有一個可用之人。
你眼裏的忠臣,有名聲,有地位,有權力,你想要頒布法令,他們卻聯合起來否決你,你當如何?”
李越愣了愣,“兒臣會苦惱!”
“對,換朕,朕也會苦惱!”李世隆雙手負背,那麽你一定會想辦法扶持自己的心腹黨羽,這時候,一個膽大,又沒地位,卻又野心勃勃的人官員進入了你的視線,那麽你一定會培養他來和忠臣抗衡。
那時候,你的想法激起了忠臣抱團,你眼裏的忠臣,就成了奸佞。”
李世隆頓了頓,“但是奸佞是真的奸佞嗎?不盡然,因爲他能幫你做事,所以他設了個局,将忠臣哄騙過來,得到你的授權之後,以大不敬之罪将忠臣下大獄,然後問斬。
這個忠心又有權力的忠臣,最後成了奸佞,他的死也震懾了那些人,你終于有了威嚴和話語權,你一手扶持起來的奸佞也成了一把刀。
但是這個奸佞膽子太大了,野心太大了,你害怕他成權臣,所以你又扶持了一個副手來制約他。
這個副手很會讨你喜歡,深知你的各種喜好,你知道,他是個幸臣,寵臣,但是他能制約那把刀。
但是那把刀太鋒利了,這個刀鞘遠容納不下這把刀。
所以這個幸臣寵臣,得到你的授意後,在朝廷中拉幫結派,找了很多沒什麽本事,但是有臭味相投,喜歡溜須拍馬的人。
他們有事沒事就愛找那把刀的麻煩,于是朝堂就變成了兩個派系的戰場,你想到了那些忠心又沒什麽本事的庸臣和廉潔之臣,作爲中間人,潤滑兩派。”
李世隆看着滿臉震驚的李越,道:“忠臣成了奸佞,奸佞卻是你心裏的忠臣,可你依舊在制約忠臣,所以有了寵臣和幸臣。
庸臣和清臣就是你手裏的棋子,當一方勝出,你就需要添加棋子,達到朝堂的平衡。
隻要他不是亂臣賊子,皆可爲你所用。
這,就是爲上之道,爲君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