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彎着腰,拿着鐮刀,收割着黃澄澄的稻谷。
縱然秋老虎肆虐,可依舊擋不住他們臉上的微笑。
他們戴着鬥笠,将一捆捆稻谷擺放在田地裏。
老母親年紀大了,帶着家裏的毛孩子,在地裏撿着掉落的稻穗。
年輕的兒子,把秦莊出廠的打谷機拉到了田地裏,“爹,您打谷子,我跟大哥他們割稻谷!”
他叫毛蛋,家有四兄弟,他們家是第一批種上新糧的家庭。
百畝地,一年的時間,就讓他們家擺脫了貧困和饑餓。
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卻也是一日三餐。
家裏的孩子,再也不會飽一頓饑一頓。
等到不種地的時候,他們四兄弟就會跑到碼頭去運貨,不僅管飯,每天還是現結,一人一天能賺15到20個大錢。
算上糧食的收獲,去年一年,他們一家人竟賺了五六十兩銀子。
生活一下子就上了幾個台階。
老漢笑着點點頭,看着賣力幹活的兒子,心情特别好,“就剩下你跟老三沒娶新媳婦了。
今年風調雨順,這糧食長勢太喜人了,等交了秋稅,留下一年的口糧,剩下的糧食拿去賣了。
給你和老三說一個媳婦兒,若是還有餘錢,就給你們兩兄弟置一個新房!”
“謝謝爹!”毛蛋激動的不行。
老漢說着,接過稻谷,腳踩着打谷機,中間的滾筒飛快的轉動起來。
有了這個秦莊制作的打谷機,效率提升了十倍不止,不僅打的快,還省力氣。
一家人用了一上午,就打了三畝多地。
臨近晌午,大嫂跟二嫂手裏挎着籃子過來了,“公爹,娘,吃飯了!”
在田地裏翻滾的毛孩子飛快的跑了過去,“娘!”
“滿手都是泥巴,快去洗手!”婦人輕輕拍了一下孩子的手,“你阿祖都沒來,沒規矩,咱們家第一口,肯定要讓阿祖先吃的!”
“知道了娘!”
幾個毛孩子飛快的跑到一旁的水溝裏洗手。
二兒媳婦在地上鋪開了布,将烙好的土豆面,和小菜擺開。
幾個半大的紅薯放在地上,都是蒸熟的,特别的香甜。
四個兒子,一人扛着一個大麻袋,走了過來,将裝的滿滿登登的糧食放在一旁。
老漢看着賢惠的兒媳婦,心裏也很是熨帖。
“咦,怎麽這麽大塊肉哩?”婆婆走過來道:“這麽大塊肉要多少錢呐!”
“娘,公爹他們幹的都是體力活,不吃肉怎麽受得了!”大兒媳婦說着,還拿出了提前燙好的米酒。
“你這敗家娘們,這米酒也是能随便拿出來的嗎?”大兒子看到米酒,臉色一變,“自家偷偷喝兩口也就算了,禁酒令忘了?”
二媳婦一聽笑了起來,“大哥,你恐怕還不知道朝廷最新政令吧?禁酒令已經廢除了,今兒個村正帶着鄉裏的管事,來咱們村子宣傳了,可以自家釀酒解饞,但是不能大肆的釀酒去兜售。”
“狗子他爹,你媳婦說的沒錯!”這時候,旁邊的鄰居也笑呵呵的道:“今早剛宣布的,你看,我也燙了一壺酒哩!”
見鄰居如此,大兒子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爹,您坐!”
二兒子給老漢斟酒,毛蛋則是在那一大塊肉中,夾了一塊最大的,放在了老漢的碗裏。
一旁的毛孩子饞的直流口水,大家都在等阿祖動筷子。
老漢看到這一幕,心裏别提多舒服了。
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都動筷子吧!”
毛孩子才迫不及待的動筷。
“慢點,别搶,怎麽跟土匪一樣!”
“哈哈哈,讓他們吃!”老漢眼睛都笑眯縫了,家裏有糧食,家裏孩子再多都不怕。
特别是這半大的毛孩子,最能吃了。
他以前都愁的不行。
現在,是半點都不慌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來了幾個人,爲首的中年男子,雖然穿的也很樸素,可看起來不怒自威,他身後的幾個人,一看就是手下。
“這位老漢,我是從關中來的糧商,今年你們家的糧食定出去了嗎?”那中年男人說道。
老漢連忙起身,“這位貴人,不瞞您說,今年糧食才剛開始收割呢,需等交了稅,餘下的糧食,才是我等自由支配的。
那時買賣自由,朝廷也不管。
您如果要收糧,不妨在過一個月來!”
“我來時就在其他人那裏定了,現在糧價高,你就不怕賣低了價格?”中年男子問道。
“不怕!”老漢笑着擺擺手,“貴人恐怕不知道吧,今歲朝廷出了新規矩,若有餘糧,可以賣給戶部,會按照市場價來。
不會讓我們這些老百姓吃虧的!”
可以說,朝廷這一政策,給所有種地的農人,都吃了一顆定心丸。
相比商人,他們自然是更信任朝廷的。
“貴人,我說句不愛聽的您别在意,現在下定,恐怕是騙您的。
誰要是敢提前訂出去,一經發現,可是連坐全村的。
不僅連續三年繳納雙倍稅收,還要加役,京城這一塊的徭役都取消了,誰還願意去遭那個罪?
您還是抓緊回去看看,把錢追回來吧!”
朝廷對他們這些老百姓好的是不能再好了,真幹了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肯定要被全村人罵死,也别想再混下去了。
中年男人話鋒一轉,“我隻是提前交付了定金,讓他家的糧食不要賣給别人,并沒有提前賣他家的糧食。”
聽到這話,老漢才松了口氣,“那就不妨事!”
“你家現在種的,是新品稻谷吧?”
“沒錯,是秦莊二代!”
“畝産算出來了嗎?”
“還沒呢,不過畝産量六百斤是穩了!”老漢笑着道。
中年男人聽後點點頭,“你這裏距離秦莊也不遠吧,是秦莊管轄的嗎?”
說起這件事,老漢一家都齊齊歎了口氣,“誰不想讓秦莊管?可是咱們村的村正太無用了,沒有擠進去,被隔壁村占了先機,都氣死人了!
您知道嗎,原來咱們隔壁村是十裏八鄉最窮的地方,耗子去了都要哭着跑回來。
去年被秦莊管了。
今年家家戶戶都住上了新磚房,去他們村裏說媒的人,都快把村裏的路都踏破了。
以前求都求不到,現在趕着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