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霖桐、馬掌櫃和李副官三個人在六君公司辦公室内商量着收茶的事，陳霖桐雙手抱住胸前，站在辦公桌前，眉頭緊蹙，一副凝思苦想的神情，馬掌櫃和李副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馬掌櫃對陳霖桐說：“打聽消息的夥計回來說，縣城的寶順茶莊在大量收茶，好多茶場都把新茶送到寶順茶莊了。”
李副官看着倆人問：“這個寶順茶莊是什麽來頭，怎麽敢跟咱們對着來？”
“寶順茶莊的老闆就是安溪茶協會的會長曹東升，茶莊本來就是經營茶葉的，所以不能說人家收茶就是跟咱們對着來。”
馬掌櫃接着說：“夥計說寶順收購的都是出口的精茶，他看到立信茶場的夥計往寶順送茶，立信茶場一直就是加工外銷茶。”
陳霖桐點點頭，“我知道寶順收的是外銷茶，不過沒人說外銷的精茶不能在國内賣啊。”
“可是……”
陳霖桐擡手制止了馬掌櫃，“别急，我相信這件事不出半個月就會有結果，你們就等着看好戲吧。”
李副官對陳霖桐說：“今天接到葉局長的電報，詢問咱們這邊觀音茶的收購情況。”
“你回複江濤，就說保證按時完成收購任務。”陳霖桐信心滿滿地說。
馬掌櫃急忙問：“掌櫃的是不是想到辦法了？”
“都不用着急，看情況再說，我先回茶廠了。”陳霖桐說完，走出辦公室，匆忙趕回六君茶廠。
陳霖桐回到茶廠，看見陳全迎面過來，對陳全說：“看見趙大哥沒有？”
“好像去泰昌那邊了。”
“去把趙大哥找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陳全答應一聲，撒腿向大門外跑去。
陳霖桐走進廠房裏，泡了一壺茶，然後坐在桌邊悠閑地喝着茶。
不一會，趙黑虎走進來，“二弟找我？”
“趙大哥，來，先嘗嘗今年的春茶怎麽樣。”
趙黑虎在桌邊坐下，端起弱深杯喝了一口，點着頭說：“嗯，不錯，很有勁，今年的春茶不錯。”
“有件事需要趙大哥去辦。”
“什麽事？”
“曹東升的寶順茶莊在大量收購外銷的精茶。”
“外銷茶不是隻有咱們能收購嗎，他們怎麽也在收購？”
“我感覺這件事有些蹊跷，他們收購精茶肯定不是爲了在國内銷售，而出口又不允許。”
“他們會不會是偷偷地出口。”
陳霖桐搖搖頭，“沒有茶商敢冒這個險。”
“那他們收購精茶幹什麽？”趙黑虎疑惑地問。
“我估計這件事極有可能與日本人有關系。”
“二弟是讓我去調查這件事？”
“嗯，趙大哥帶幾個兄弟去縣城，把曹東升和寶順茶莊都監視起來，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趙黑虎臉上露出興奮表情，“好，從福州回來後一直沒事幹，把我憋悶壞了，終于有事可以活動活動身體了。”
（2）
寶順茶莊的倉庫内，整齊地排列着大量裝茶的木箱子，曹東升和陳興發陪着身穿馬褂的山田次郎着倉庫内的情況。
曹東升對山田次郎說：“安溪加工制作的外銷精茶有七成讓我們收購來了，在這個倉庫裏存放的是其中一部分。”
山田次郎點點頭，擡手指着高處的一個箱子說：“打開那個箱子，我看一下裏面的茶。”
陳興發向站在旁邊的兩個夥計招了招手，“趕快把上面那個箱子取下來打開。”
兩個夥計跑過來将幾個箱子頂上的木箱搬下來，打開箱子蓋，曹東升把裏面的牛皮紙扯開。
山田次郎伸手抓起一把觀音茶，仔細着。
陳興發介紹說：“全都是精制的鐵觀音，品質不比六君茶場的差。”
山田次郎點點頭，“還可以，不過量不夠多，最好能把整個安溪制作的外銷茶都收過來。”
曹東升趕緊說：“奇卿村一帶加工的外銷茶讓陳霖桐收去了，其他茶場制作的基本都被我們收購了。”
陳興發介紹道：“我們現在已經收購了接近五千擔，過幾天就把這批茶運往廈門。”
“很好，這樣的觀音茶有多少我們要多少。”山田次郎滿意地說。
曹東升對山田次郎說：“敝人在酒樓備下了薄酒，請山田君賞光，一起慶祝一下咱們的合作。”
山田次郎臉上樂開了花，“好，我先回客棧休息一下，等會就去酒樓。”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趙黑虎與瘦猴站在牆角邊，眼睛盯着斜對面的寶順茶莊的大門口。
曹東升和陳興發陪着山田次郎從茶莊裏出來。趙黑虎神情一怔，緊盯着身穿馬褂，頭戴禮帽的山田次郎。
瘦猴急忙問：“怎麽了大哥？”
趙黑虎眼睛盯着街道對面，壓低聲音說：“從裏面出來的是個小鬼子。”
“那個說小鬼子？”
陳興發向旁邊的人力車招了一下手，人力車趕緊過來，山田次郎邁步登上人力車。曹東升和陳興發雙手抱拳，恭送山田次郎離開。
趙黑虎靠近瘦猴說：“上那輛黃包車的就是，你跟上去，看看車上的人去那。”
瘦猴答應一聲，混進人群裏，快步追趕前面的人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