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霖桐和李副官帶着幾個士兵乘坐兩輛吉普車趕到崇安縣,先到鼎福茶廠了解情況。
雷子和吳偉江都在,陳霖桐問雷子:“到底是怎麽回事,輪船公司爲什麽不運輸咱們的茶?”
“不知道是咋回事,接到掌櫃的電報後我就趕緊安排夥計把倉庫裏的茶運到星村碼頭,準備裝船發往福州,夥計很快回來說船工不讓裝船。我就去了碼頭,船工也不知道爲啥不讓咱的茶裝船,隻是說上面下的命令。”
“那就再換别的船,幹嘛非要用閩江輪船公司的船?”
雷子對陳霖桐說:“掌櫃的有所不知,原來有三家輪船公司運輸到福州的貨物,就在半年前,三家公司合并到了一起,成了現在的閩江輪船公司,隻要他們不給運,就隻能雇馬幫從旱路去福州了,不但運費要高很多,還要多花費好幾天的時間。”
吳偉江對陳霖桐說:“也不知道是爲什麽就不給咱們運茶,其它茶場的茶都裝船了,就是針對咱們。”
李副官對陳霖桐說:“看來是對着陳掌櫃來的。”
陳霖桐點點頭,“如果我猜得不錯,一定又是宮本這小子搞的鬼。”
李副官問雷子,“要運的茶現在在什麽地方?”
“還在碼頭那邊,安排幾個夥計在看守着。”
李副官對陳霖桐說:“咱們先去碼頭讓他們把茶裝船運走,然後再向葉局長彙報情況。”
“好,去星村碼頭。”
陳霖桐、雷子等人一起乘坐吉普車前往星村碼頭。
兩輛吉普車駛入星村碼頭,吉普車停穩後,陳霖桐,李副官,雷子,以及四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跳下車。
一個中年男人急忙跑到李副官面前,“軍爺,您有什麽事?”
李副官看着中年男人問:“你是幹什麽的?”
中年男人說:“小的是碼頭的工頭,領着工人們幹活的。”
“去把碼頭負責的給我找來。”
工頭答應一聲,轉身跑開。
雷子指着不遠處蓋着草簾的成堆貨物說:“那些就是咱們的茶。”
看守貨物的一個夥計跑過來,“陳掌櫃、雷掌櫃,你們可來了,碼頭上讓咱們趕緊把茶運走,否則就讓人把咱們茶扔到河裏。”
陳霖桐微微一笑,“别急,很快就會運走。”
工頭陪着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人一溜小跑過來。
戴金絲眼鏡的人摘下頭上的禮帽,看着李副官說:“長官好,鄙人邢大川就是碼頭的負責人。”
李副官指着貨物說:“那些貨都是福建茶管局的軍需物資,今天務必裝船發往福州。”
“那些貨是鼎福茶場的……”
“以前是鼎福茶場的,現在已經被茶管局收購了。”
刑大川露出爲難之情,“輪船公司有令,不允許運輸這批茶。”
李副官問:“是誰下的令?”
“是……是公司林總經理發來的電報。”
“這麽說是林君揚不讓運送這批貨物?”
刑大川點頭道:“是。”
“他沒說是爲什麽不讓運送這批茶嗎?”
“沒有,隻是說停止運輸鼎福茶場的茶,别的沒說。”
陳霖桐氣得罵道:“這個王八蛋,一定是跟日本人穿一條褲子。”
李副官對刑大川說:“鼎福茶場現在已經被茶管局接管,以後必須優先運輸鼎福茶場的茶,這批茶今天必須裝船運走。”
刑大川吞吞吐吐地說:“這個……讓小的先請示一下……”
“童班副。”李副官大喊了一聲。
旁邊一個士兵響亮地答應一聲。
李副官指着刑大川下令:“把阻礙運輸軍需物資的人扣押起來,安排人接管碼頭。”
“是。”
童班副向兩個士兵揮了一下,“把他扣押起來。”
刑大川吓得趕緊求饒:“長官息怒,小的這就安排人把那些茶裝船……”
“這不就行了,你們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
“小的也是沒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上面有令不得不照辦。”
李副官對童班副說:“童班副,你帶兩個兄弟把這些茶一直看護到福州。”
童班副答應一聲。
(2)
株式會社的一間日式房間裏,宮本一獨自坐在矮桌邊喝酒。
山田次郎進來,在宮本一對面坐下,“社長怎麽一個人喝悶酒?”
宮本一拿着酒壺給山田次郎斟了一杯,“剛才想起在奇卿村跟陳師父在一起的一些事情,忽然有些傷感……”
“咱們跟陳師父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都很快樂,社長怎麽會傷感呢?”
宮本一神情黯然地搖搖頭,默默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山田次郎猜到了什麽,露出驚詫的表情,“莫非鈴木大佐要對陳師父動手?”
宮本一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山田次郎輕輕歎了一口氣,“這都是他自找的,社長不必爲此難過。”
與此同時,李舒航正在考慮茶葉運輸的事,桌上的電話響起來,他伸手拿起話筒“喂,你好。”
電話裏傳出葉江濤的聲音,“李經理好,我是江濤。”
“是葉局長。”
“我剛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後天茶管局要召集福州的茶商召開一個動員大會,本來跟陳大哥說好在大會講話,大哥現在去了崇安,後天肯定趕不回來,所以想請李經理代替陳大哥講一下怎麽樣?”
“沒問題,如果阿桐回不來我就替他說幾句。”
“那好,我先謝謝李經理了。”
李舒航放下電話,自言自語說:“這麽重要的大會,必須好好準備一下。”拉開抽屜,取出一疊紙,用水筆開始寫起來。
李舒航還不知道葉江濤的這個決定救了陳霖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