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偉江獨自坐在鼎福茶場的廳房裏,手上捧着精緻的紫砂壺,不時地嘴對嘴喝一小口,一副悠閑自得的神情。
雷子從外面進來,對吳偉江說:“吳大叔,陳掌櫃來電報,讓把倉庫裏的茶全部發到福州,我琢磨着這批茶發出去後茶場就沒什麽事了,給夥計們結算了工錢就讓大家回家過年。”
吳偉江點點頭,“好,茶場的事你隻管安排就行,不用跟我商量。”
“您是東家,不商量怎麽行,要是讓陳掌櫃知道了還不得罵我。”
“阿桐有些日子沒來了吧?”
“嗯,陳掌櫃有三四個月沒來了,您老放心,年前陳掌櫃肯定會來看您。”
一個夥計急匆匆進來,“老東家和雷掌櫃都在,出事了……”
雷子看着夥計問:“出什麽事了?”
“咱們的茶運到星村碼頭後人家不讓裝船。”
“不讓裝船!”雷子驚訝地問,“爲什麽不讓裝船?”
“船工說上面有令,隻要是鼎福茶場的茶就不能運。”
“他娘的,是誰不讓運咱們的茶,走,我去看看。”
吳偉江急忙叮囑道:“雷子,到了碼頭先問清楚是怎麽回事,記住别跟人家打架。”
“知道了。”雷子答應一聲,匆忙跟夥計一起往廳房外走。
(2)
蕭柏坤,葉江濤,李舒航和陳霖桐一大家子在酒店裏爲鍾靈和毓秀接風洗塵,十幾口人圍坐在一張大餐桌邊,大家有說有笑。
葉江濤對大家說:“鍾靈和毓秀在美國學的是國際貿易,我們茶管局正缺少這樣的人才,我看讓他們倆來茶管局工作吧。”
蕭柏坤高興地說:“我看可以,去茶管局不僅爲國效力,又可以先鍛煉一下,而且在葉局長的手下工作我們也放心。”
譚鍾靈說:“我們之所以着急回來,就是想參加抗戰……”
陳霖桐對兒子說:“你去江濤叔叔那裏就是最好的抗戰。”
譚鍾靈一臉的疑惑地問:“茶管局與抗戰有什麽關系?”
李舒航笑着說:“茶管局直屬國防部領導,說簡單點就是把茶出口到國外,再換成武器運回國内打鬼子。”
“我覺得還是去抗日前線最直接。”
葉江濤看着譚鍾靈說:“如果沒有武器彈藥,前方的将士如何打鬼子?你想一下,自己扛着槍去前線打鬼子貢獻大,還是爲前線換來大批的武器彈藥對抗日貢獻大?”
譚鍾靈點點頭,“江濤叔叔,我明白。”
葉江濤接着說:“我也期盼着能帶兵到前線沖鋒陷陣,但是抗日也要發揮每個人的特長,其實在後方也可以爲抗戰貢獻自己的力量。”
一個公司職員急匆匆進來,把一份電報遞給李舒航,靠近他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李舒航看着電報,流露氣憤的表情。
陳霖桐看着李舒航問:“三哥,出什麽事了?”
“雷子發來電報,閩江輪船公司拒絕運輸咱們的茶。”
陳霖桐急忙問:“爲什麽拒絕運輸咱們的茶?”
李舒航搖着頭說:“沒有理由,隻要是鼎福茶場的茶就不運輸。”
陳霖桐氣得罵道:“他娘的,當初求着要給咱們運輸茶葉,現在又拒絕運輸,搞什麽鬼。”
蕭柏坤若有所思地說:“這件事背後一定有原因,或許與燒了咱們的倉庫有關系。”
葉江濤對陳霖桐說:“閩江輪船公司的經理是林君揚,這個人我認識,曾經在陸軍第一師做過參謀,明天我去找他問問是怎麽回事。”
蕭柏坤沉思片刻說:“林君揚這個人非常奸猾,貿然去找他,肯定會推脫,最好還是先去崇安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陳霖桐點頭道:“明天一早我就去崇安,看看是什麽情況。”
葉江濤對陳霖桐說:“茶管局已經接管了龍勝公司,這是跟茶管局作對,明天讓李副官帶幾個人跟大哥一起去崇安。”
蕭雅璇高興地說:“李副官與阿桐一起去崇安太好了,我就擔心他一個人不安全。”
葉江濤對蕭雅璇說:“嫂子放心,大哥現在是我們茶管局的人,保護大哥的安全是我們的責任。”
(3)
日本駐福州秘密特務機關裏,鈴木千三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神情威嚴地看着跪坐在對面的宮本一,“陳霖桐不僅在南方日報發表了聲明,而且将龍勝公司交給了茶管局,這些事情宮本君一定知道吧。”
宮本低下頭說:“我都知道了。”
“看來宮本君與陳霖桐的合作計劃失敗了。”
“這段時間我一直想要把陳霖桐逼到死路上,前幾天安排人燒毀了他在碼頭倉庫的一萬多箱茶,現在又買通了閩江輪船公司的經理林君揚,讓他切斷陳霖桐在崇安和安溪兩家茶場的運輸,隻要把陳霖桐逼的無路可走……”
鈴木千三揮手打斷了宮本一的話,“宮本君根本就不了解陳霖桐,像他這種人逼迫的越厲害,内心的反抗就越大。不過買通林君揚這步棋還不錯,這個人以後對我們會有用處。”
“大佐說的很對,讓林君揚截斷陳霖桐的運茶通道,也是爲了試探林君揚是否真心與我們合作。”
鈴木千三點頭道:“對陳霖桐不能再抱有幻想,剛剛得到一個情報,兩天後茶管局要組織福州的茶商召開動員大會,陳霖桐要在大會上發言,就在這個大會上除掉他,還能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
宮本一有些擔心地說:“當衆暗殺陳霖桐會不會激發中國人的反抗情緒?”
鈴木千三滿不在乎地說:“中國人已經對我們充滿了反抗情緒,殺不殺陳霖桐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