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霖桐面沉如墨,獨自一個人倒背着雙手,在廠房的空閑處來回走動着,看得出肚子裏憋着一股氣。
趙黑虎走進廠房,來到陳霖桐身邊,“二弟找我?”
“趙大哥,你知道宮本那個小子躲在什麽地方嗎?”
“知道,城裏西洋路上剛剛挂牌成立了一家制茶株式會社,宮本最近都在哪裏。”
“好,我知道了。”
“二弟打聽宮本,莫非想要去找他?”
“嗯,我想跟他談談。”
“我陪二弟一起去吧。”
陳霖桐擺擺手,“不用,又不是去找他打架,人多了反而不好。”
“還是小心點好,小鬼子什麽事都能幹出來。”
“沒事,宮本不會把我怎麽樣,大哥去忙吧。”
趙黑虎遲疑了一下,轉身離開。
蕭雅璇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織毛衣,旁邊茶幾上的電話響起來,她伸手拿起聽筒,“喂,你好。”
電話裏傳出趙黑虎的聲音,“夫人,我是趙黑虎。”
“是趙大哥,有事嗎?”
“剛才阿桐兄弟問我宮本一在什麽地方,我猜阿桐可能去找宮本了。”
“阿桐一個人去找宮本了?”蕭雅璇擔心地問。
“嗯,我要跟阿桐兄弟一起去,他沒讓,擔心會有什麽事,跟夫人說一下。”
“我知道了,趙大哥不用擔心,我來處理。”
蕭雅璇放下話筒,略一沉思,又拿起話筒,撥通電話。
電話裏傳出李舒航的聲音,“喂,那位?”
“三哥,我是雅璇。”
“是雅璇啊,你在哪裏?”
“我在家裏,剛剛趙黑虎來電話,說阿桐可能去找宮本了。”
“阿桐一個人去找宮本了?”
“嗯,他一個人去的。”
“他肯定是去宮本算賬了,你别着急,我這就去找阿桐。”
“如果阿桐真去了日本人哪裏,三哥去也不行,最好去找江濤。”
“明白了,我馬上去找葉江濤。”
(2)
株式會社的會客室内,宮本一與武自鳴面對面坐在榻榻米上,山田次郎坐在旁邊。
武自鳴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我剛才又去碼頭了一下,龍勝公司的倉庫全部都燒毀了,一萬多箱茶,夠陳霖桐喝一壺的。”
山田次郎面露憂慮,“根據我對師父的了解,他不會這麽輕易低頭,燒了他的倉庫,也許會激怒他,産生更大的反抗意識。”
宮本一問武自鳴,“武桑,如果陳師父依然不肯合作,接下來采取什麽方法?”
“還是咱們商量好的計策,把陳霖桐往死路上逼。”
“還怎樣逼迫他?”
“社長應該很清楚,陳霖桐不隻是龍勝這一個茶廠,在安溪和崇安都有茶場,這兩個地方生産的茶也是運到福州來由龍勝公司外銷,隻要截斷他的運輸通道,讓他在安溪和崇安的茶運不到福州,這樣一來,比燒了他一萬箱茶還令他難受。”武自鳴躊躇滿志地說。
宮本一點點頭,“這一招的确厲害,不過要截斷他的運輸通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武自鳴微微一笑,“這件事對咱們來說的确很難,不過有個人卻很容易做到。”
“呃,這個是誰?”
“林君揚,社長一定知道他。”
宮本一點點頭,“他是福州福峽汽車公司業務部主任,以前跟他打過交道。”
“他現在不僅是福峽汽車公司業務部主任,而且還是閩江輪船股份有限公司的經理,可以說福建省内的陸路和水路運輸都在他的控制中,安溪和崇安的茶現在都是由水路運到福州,隻要林君揚說句話,陳霖桐在這兩地的茶就無法運到福州。”
山田次郎對武自鳴說:“看來武桑對這個林君揚很了解。”
“内人與林君揚是本家,早年有過往來,他年輕時在上海讀書,後來經親戚介紹到駐守福州的陸軍第一師做了參謀,林君揚最大的特長就是善于交際,認識許多軍界政界的頭面人物。”
宮本一問:“關鍵問題是這個林君揚能跟我們合作嗎?”
“他這個人貪财好色,隻要肯出錢,保證能讓他聽命與社長。”
“錢不是問題,武桑先去探探林君揚的口氣……”
宮本一剛說完,推拉門從外面敞開,一個職員進來禀報,“社長,外面有個叫陳霖桐的人要見您。”
屋裏的三個人神情都一怔。
宮本一自言自語地說:“這麽快就來了,莫非是想通了?”
山田次郎搖搖頭,“我看未必,一定是猜到是咱們放火燒了他的倉庫,來找我們算賬的。”
武自鳴急忙站起身,“陳霖桐來肯定不會有好事,我還是先躲躲吧……”
宮本一看着武自鳴說:“這是在株式會社,你怕什麽?”
“我最好還是不見他,你們聊吧。”武自鳴說完匆忙離開。
宮本一對進來的職員說:“把陳霖桐請到茶室裏。”
職員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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