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看了一眼車裏的三個人,“你們是幹什麽的?茶廠已經被查封了,外人不許進入。”
陳霖桐從車窗探出頭,沒好氣地說:“我是茶廠的掌櫃,把門給我打開。”
警察看了看陳霖桐,感覺這人不好惹,向另外一個警察揮揮手,示意開門。
趙黑虎從兩扇門之間出來,看到轎車後,急忙把把大門推開,轎車緩緩駛入了茶廠裏。
工人們都站在茶廠大院裏,廠房門口、倉庫門口都站着荷槍實彈的警察。
車未停穩,朱貴和急匆匆地跑過來,陳霖桐,蕭雅璇,李舒航,三個人從車裏出來。
朱貴和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神情緊張地說:“掌櫃的,你們可來了,都亂套了,炒鍋裏的茶剛炒到一半,夥計們就被警察從廠房裏趕出來,然後把廠房都封了,不讓進去。”
陳霖桐掃視了一眼站在廠房門口的警察,神情嚴厲地問:“老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天剛亮,食業廳的王廳長就帶着一幫警察來了,說是接到舉報,咱們茶廠生産假茶,要把咱們的廠查封了進行調查。”
“是王子魁,”蕭雅璇急忙問,“他在哪裏?”
朱貴和指着辦公室,“在我那屋裏呢,正領着幾個人在查賬本。”
“走,過去看看。”陳霖桐擡腿往辦公室走去。
茶廠院子的一角,幾個年輕的夥計圍着武自鳴,議論着什麽。
武自鳴一副神秘兮兮的神情,壓低聲音說:“聽說掌櫃的犯了大事,這一次咱們茶廠非關門不可了,你們都要長點心眼,能找出路的早點着出路。”
一個夥計問:“武把頭,咱們掌櫃的到底犯了什麽事啊?”
“聽說是往茶裏摻假。”
“怎麽可能,掌櫃的要求那麽嚴,制出的茶達不到他的要求都不能入倉庫,怎麽會摻假?”
有什麽不可能,幾年前咱們不是用老葉制作紅茶末嗎,當時爲了保密把大家都關在廠裏,誰也不準出去,整整把大夥關了四個多月,我跟你們說,警察很可能要找每個人了解情況,你們知道什麽都要告訴警察,千萬不能說瞎話,否則被抓進監獄裏,沒人能救你們……“
趙大年走到武自鳴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武把頭,跟夥計們聊什麽呢?”
武自鳴愣了一下,用力擠出一絲笑容,尴尬笑了兩聲:“呵呵,是趙兄弟,沒說什麽,随便聊聊……”
陳霖桐走進辦公室,看見王子魁坐着沙發上,手上夾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翹着二郎腿,一副悠閑的神情。旁邊有幾個人圍在桌邊翻看着賬簿。
李舒航和蕭雅璇也跟着走進辦公室。
陳霖桐巡視了一圈屋裏的幾個人,冷冷地問:“你們這是在幹嘛?”
王子魁斜眼看着陳霖桐問:“你就是龍勝茶廠的大掌櫃?”
陳霖桐答應道:“不錯,我就是龍勝茶廠的掌櫃,請問王廳長爲何要查封我的廠?”
王子魁吸了一口雪茄,慢慢地把煙吐出來,“食業廳接到舉報,龍勝茶廠偷偷向生産的茶葉中摻假,嚴重影響了我們福建茶葉的聲譽,所以本廳長親自帶人來調查此事……”
陳霖桐竭力壓住心裏的怒火,“請問廳長大人,是什麽人舉報我們在茶葉裏摻假?”
王子魁用輕蔑的口吻說:“本廳長沒有必要告訴是誰舉報的,維護福建茶葉的信譽是本廳長的職責,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從即日起龍勝茶廠停業整頓。”
“請問王廳長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們在茶葉裏摻假?”
“我們正在調查取證,相信證據一定會有的。”
蕭雅璇走到陳霖桐身邊,對王子魁說:“王廳長,您是長輩,我叫您一聲王叔叔,您總不能聽從一面之詞就查封我們茶廠吧,再說你們調查取證不能不讓我們生産啊,這麽多工友閑着,損失誰負責?”
王子魁用手指着陳霖桐和蕭雅璇,質問道:“你們在茶葉中摻假,對福建全省的茶葉都造成了很壞的影響,這個損失又該誰來負責?”
“王叔叔,您難道看不出這是有人在誣陷龍勝茶廠嗎?”
“誣陷!五年前賣給俄國人的那批紅茶末,你們敢說不是龍勝茶廠生産的?”
陳霖桐鎮定自若地說:“王廳長,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您有什麽證據說這話?”
“你不用嘴硬,本廳長一定會找到證據。”
李舒航見狀過來拉着倆人的胳膊,“走,咱們先到外面去,讓他們在這裏調查吧。”
陳霖桐,李舒航,蕭雅璇幾個人來到院子裏。
趙黑虎快步走過來,靠近陳霖桐,壓低聲音說:“二弟,監視英商會館的兄弟剛才送來一個消息,昨天晚上,英國商會的會長去了食業廳王廳長的家裏。”
“果然是英國人的在背後搗鬼。”
“另外我剛才轉了一圈,廠房裏的機器,還有焙房、揉撚室、木炭室、存茶室各個地方都貼上了封條,看來是不想讓咱們生産了。”
陳霖桐點點頭,“我知道了,先讓夥計們回屋休息,别站在院子了。”
趙黑虎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李舒航對陳霖桐說:“看情景好像不讓咱們生産了。”
“他娘的,英國佬到底想要幹什麽?”
李舒航忽然說:“會不會與卡特爾公司的這批茶葉有關?”
陳霖桐被李舒航點醒,“對,完全有可能。”
李舒航接着說:“茶廠不能生産,咱們就不能按時交貨,到時候不僅要交違約金,卡特爾公司還有可能取消與我們的合作,這一招夠狠的。”
陳霖桐對蕭雅璇說:“你趕快開車去找爸,讓爸想辦法找王子魁說和。”
蕭雅璇答應一聲,急忙上車,駕車向茶廠大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