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霖桐走到别墅入戶門前,小玉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他,急忙打開門,驚喜地問“陳掌櫃來了,您是來找小姐嗎?”
“我是來找蕭先生的。”
“老爺在書房裏,我陪您過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先生就行。”陳霖桐向通往書房的走廊走過去。
小玉轉身匆忙往樓梯走去。
陳霖桐走進書房裏,看見蕭柏坤坐在書桌後,捧着一本線裝書,聚精會神地看着,輕輕叫了一聲,“蕭先生。”
蕭柏坤似乎對陳霖桐的到來并未感到驚訝,神情平和地說:“阿桐來了,坐吧。”
陳霖坐在一旁的圈椅上。
蕭柏坤起身饒過書桌,在陳霖桐對面坐下,面帶微笑看着陳霖桐問:“阿桐,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陳霖桐想了想,一臉茫然地搖搖頭說:“晚輩想不出今天是什麽日子。”
“今天距離你上一次到這裏剛好一百五十天,也就是說我們已經五個月沒有見面了……”
陳霖桐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這麽久……時間過得真快……”
“我到不覺得過得快,相反,這些日子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陳霖桐不由自主地看着一旁的書架,不敢去看蕭柏坤,“蕭先生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你今天來有什麽事嗎?”
陳霖桐急忙抓起身邊的公文包,“呃,我是來歸還蕭先生的十萬塊大洋的……”邊說邊打開皮包,從裏面取出一沓銀票,然後起身放在蕭柏坤旁邊的茶幾上,“您請過目。”
蕭柏坤微微一笑,“不用看,如果信不過你,就不會把錢借給你了。”
陳霖桐重新坐回到圈椅上,“謝謝蕭先生的信任。”
“你今天來除了還錢,難道就沒有其它事情?”蕭柏坤意味深長地問。
“我……”陳霖桐話到嘴邊沒有說出來。
蕭柏坤神情平靜地看着陳霖桐,“阿桐,你之所以這麽長時間不來見我,是因爲你心裏有個疙瘩沒有解開,我說的對不對?”
陳霖桐用驚疑的目光看着蕭柏坤,吞吞吐吐地說:“我……我聽不懂您說什麽……”
蕭柏坤側身指着身後牆上挂着的鬥茶圖說:“我還知道你心中的疙瘩與趙孟頫的這幅鬥茶圖有關。”
陳霖桐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驚愕地問:“您都知道了?”
蕭柏坤擡手示意陳霖桐坐下,“記得你第一次來這裏看到這幅鬥茶圖的時候曾經說過,令尊也曾經有過一幅相同的畫,說實話我當時并未多想,現在可以告訴你,這幅鬥茶圖,的确就是令尊的那幅。”
陳霖桐頓時愣住了,雖然知道這件事,但是從蕭柏坤嘴裏說出來,依然讓他感覺吃驚。
溫馨漂亮的卧室内,蕭雅璇坐在靠窗的沙發上,手裏捧着一本書,正在聚精會神地讀着。
小玉急匆匆進來,欣喜地說:“小姐,陳掌櫃來了。”
蕭雅璇急忙擡頭看着小玉,“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一會,去老爺的書房了。”
“聽見陳大哥跟爸說什麽了?”
小玉搖搖頭,“看見陳掌櫃去了老爺的書房,我就趕緊上來了。”
“走,聽聽他跟爸說什麽。”蕭雅璇把手裏的書往旁邊一放,随即站起來往卧室外走。
蕭柏坤把父親如何得到鬥茶圖以及爲此辭官的事情詳細對陳霖桐講了一遍。
陳霖桐聽後呆呆地看着牆上的鬥茶圖,喃喃自語:“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看來我錯怪了蕭先生。”
蕭柏坤搖着頭說:“你并沒有錯怪我,譚家的冤案雖然不是家父所爲,卻是由家父引起的,而且家父因爲擔心影響到自己的聲譽,沒有去調查事情的真相,緻使令尊和全家二十多口蒙冤而死,父債子還,你無論對我做出什麽事情,在下都毫無怨言。”
陳霖桐面帶愧色地說:“說實話,四個月前我來向蕭先生借這十萬大洋,本來就沒打算還回來,就想把蕭先生的家底毀掉,作爲對蕭家的報複。”
“現在爲什麽又将這十萬塊大洋還回來了?”
“這幾個月我一直在爲這件事糾結,如果報了家仇,那自主出口的事情就隻能放棄。這二十年來我想的最多的就是替父報仇,面對這兩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前幾天回了一趟安溪,家母的一番話讓我幡然醒悟……”
“呃,令堂說了什麽?”
“家母聽我姨夫說了蕭先生的爲人,知道蕭先生是個好人,家母說不管處于何種目的,傷害一個好人總是不對的。”
“令堂不記前仇,能說出這樣的話,着實令人敬佩。”
“真正令人敬佩的蕭先生您,沒想到您什麽都知道,現在想想真的有些後怕,晚輩如果錯走了這一步,後半生将要在悔恨中度過……”
“璇兒多次要我向你解釋清楚,不過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知道你絕對不會走錯這一步。”
“晚輩也對不起蕭小姐,蕭小姐真心實意地對待我,而我卻一再傷她的心。”
蕭柏坤點點頭,“我相信璇兒會體諒你的苦衷。”
蕭雅璇靜靜地站在書房門外,聽到裏面的對話,悲喜交加,眼淚止不住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