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春院的繡樓裏,屋子中間的圓桌上擺滿了珍馐佳肴,曹東升坐在圓桌邊,兩邊各坐在一個年輕漂亮的窯姐。
曹東升攬着兩個窯姐的細腰,右邊的窯姐拿着筷子夾起菜肴送進他的嘴裏,左邊的窯姐端着酒杯,往他嘴裏灌酒,曹東升邊吃邊喝,左摟右抱,不時地在兩個窯姐的臉上上親一口。
孫掌櫃推門進來,對曹東升說:“東家,剛剛有夥計回來說,那幾個生産紅茶末的茶場,把茶葉都送到湖頭鎮的六君茶葉公司了。”
曹東升依舊摟抱着兩個窯姐,擡眼看了看孫掌櫃:“這麽說他們真的是在替陳霖桐幹活?”
“嗯,去打聽消息的夥計還了解到一個情況,幾個茶場制作的紅茶末好像都摻了許多去年的老葉。”
曹東升神情一怔,松開了兩個窯姐,盯着孫掌櫃問:“這個消息确切嗎?”
孫掌櫃點點頭,“應該沒有問題,打聽消息的那個夥計告訴我,他的一個親戚就在立興茶廠幹活,是那個親戚告訴他的。”
曹東升沉思了片刻,拍了拍兩個窯姐的屁股,“你們先出去,等會叫你們再進來。”
兩個窯姐放下筷子酒杯,起身,扭着屁股走出去。
曹東升向孫掌櫃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點,然後壓低聲音,“你去辦兩件事情,一是讓那個夥計去找他的親戚,确定一下茶葉摻假的事情。第二,安排人給我盯住送到六君茶葉公司的那些紅茶末。”
“這些紅茶末肯定是運到外地……”
曹東升不等孫掌櫃說完就搶着說:“甭管運到哪裏,就算是運到天邊也給我盯住了,我一定知道這些摻假的茶葉賣給了誰。”
“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
曹東升拿起酒壺,往酒杯裏斟滿酒,端起酒杯遞給孫掌櫃,“這個消息太重要了,來,我敬你一杯。”
“謝謝少東家。”孫掌櫃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老子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隻要查清楚陳霖桐把這些假茶賣給了誰,嘿嘿,到時候一定給他個好看。”
(2)
三個月後,在福州貨運碼頭的一座大型倉庫裏,整齊地堆放着大量茶箱,一人多高,一眼看不到盡頭。
陳霖桐和李舒同從貨堆中間的一條窄窄的通道走過,邊走邊兩邊印有英文商标的木箱。
李舒同興奮地說:“阿桐,真沒想到三個多月的時間就生産了十萬箱紅茶末,這個速度夠驚人的。”
陳霖桐笑容可掬,“呵呵,這裏面有二哥一大半的功勞。”
“第一步計劃已經圓滿完成,應該開始第二步了吧?”
陳霖桐點點頭,“根據大哥提供的情況,間隔三到四個月就會有一船印度紅茶末發到漢口茶市。昨天剛接到大哥發來的電報,兩個月前從印度發到漢口一船紅茶末,我們必須趕在下一船的印度紅茶末到達中國前,把這些貨運到漢口去。”
“時機非常重要,必須把握好。”
陳霖桐停下腳步,看着李舒同說:“二哥,從現在起你的身份就改變了,不再是寶利洋行的買辦,而是天祿茶場的少東家馬洛城。”
李舒同開玩笑地說:“讓馬林那個老混蛋占便宜了,變成了他的兒子。”
“我在洋人開辦的亨利酒店定好房間,二哥就住到哪裏去。另外我讓大牛回安溪了,黑虎幫的幾個兄弟今天就會趕到福州,我安排他們也住在亨利酒店,到時候他們會跟二哥聯系。”
“那什麽時候跟寶利洋行聯系?”李舒同迫不及待地問。
“後面的事情由我來安排,二哥在酒店等我的消息就行。”
倉庫外面的貨運碼頭邊停靠着兩艘貨輪,碼頭上堆滿了正在裝卸的貨物。
兩個三十來歲的人,身穿對襟短褂,頭戴禮帽,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若無其事地在貨物邊溜達,眼睛卻一直盯着不遠處的倉庫門口,倆人是曹東升的手下,張林和羅大金
羅大金低聲說:“張哥,陳霖桐進去有一會了,怎麽還沒出來?”
張林想了想說:你在這裏盯着,我回去向曹少爺報告一聲。
羅大金答應一聲,張林看了一眼倉庫門,轉身離開。
張林趕到曹東升居住的酒店,把在碼頭發現的情況向曹東升彙報了一遍。
曹東升聽後一言不發,皺着眉頭在屋子裏來回走動着,張林和孫掌櫃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曹東升停下腳步,看着張林問:“你們沒認出跟陳霖桐一起進入倉庫的那個人是誰嗎?”
張林搖搖頭,“我和大金都沒見過這個人。”
孫掌櫃對曹東升說:“少爺,那人會不會是陳霖桐找來的茶商?”
曹東升點點頭,“也有這種可能,他要把茶葉出手,必須找茶棧代理。”
張林對曹東升說:“我們跟蹤這批茶葉已經三個多月的時間了,從安溪來到福州,沒見賣過一箱茶葉,估計也該到了出手的時候了。”
孫掌櫃面露猜疑,“我感覺陳霖桐這次的舉動有些怪,不但從安溪收購紅茶末,從其它地方也運來許多,另外北嶺的茶廠也在生産,估計他至少存下了幾萬箱紅茶末,這可是經商的大忌,存下的量越大,風險就越大,如果這些貨砸在手裏,至少要賠十幾萬大洋,陳霖桐一向機警,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
曹東升神情沉靜,“我跟他打了這些年的交道,這次的确很反常,不過這樣也好,隻要他跟客商交易,我們就立刻把其中的秘密捅破,讓他一下玩完……”
孫掌櫃接着說:“陳霖桐把茶葉都運到了碼頭倉庫,顯然是爲了方便裝船出海,近期内肯定會進行交易。”
曹東升對張林說:“多增加幾個人,把陳霖桐和那個看貨的人都盯住了,特别是那個看貨的,一定要知道他是什麽人。”
“少爺放心,交給我們了。”張林說完,匆忙離開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