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八人擡大花轎停放在李府門前,街道上擠滿了迎親的和看熱鬧的人。宮本一和山田次郎也站在看熱鬧的人群中。
在一陣響亮的鞭炮聲中,新娘在衆人的簇擁下從李家大門出來。陳霖桐緊跟在妹妹身後,小慧挽着陳氏的胳膊,還有李家的人都跟着一起出來。
迎親的樂隊開始演奏,鑼鼓聲唢呐聲響個不停。
山田次郎無意中看到街道對面的人群中一個熟悉的人影。
陳興發面若冰霜,與周圍的看熱鬧的人形成顯著差别,眼睛緊盯着從李家大門走出來的陳霖桐。
新娘已經坐進了花轎裏,在司儀的指揮下,八個大漢擡起了花轎。騎在馬背上的新郎笑容滿面,向兩邊的人連連作揖。
陳霖桐端着一碗水,潑在花轎後面,表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擠在圍觀人群裏的陳興發從懷裏拔出一隻明治26式手槍,偷偷将槍口對準了陳霖桐。鞭炮齊鳴,濃煙飄過來遮擋住了人們的視線。
陳興發準備勾動扳機的時候,從身後伸過一隻手,一把抓住了伸出去的手槍,陳興發大吃一驚,回頭一看,山田次郎站在自己身後。
山田次郎一把将手槍從陳興發的手裏奪過去。
陳興發驚訝地看着山田次郎,“山田君,您怎麽在這裏?”
“你跟我過來。”山田次郎神色嚴厲,說完轉身離開。
陳興發猶豫了片刻,跟在山田次郎的身後一起離開。
山田次郎來到街邊無人的地方停下腳步,回身看着陳興發問:“你知道陳霖桐是什麽人嗎?”
陳興發一臉驚訝地問:“山田君認識陳霖桐?”
山田次郎語氣嚴厲地說:“他是宮本社長和我的師父。”
陳興發一下愣住了,張口結舌地說:“這……這怎麽可能……”
“幾年前我和宮本社長曾經跟着陳霖桐學習了一年時間,而且對我們非常好,你不能殺他。”
“可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
山田次郎急忙打斷陳興發的話:“我已經知道你們倆之間的事情,這件事怨不得陳霖桐,是你有錯在先。”
陳興發咬着牙說:“不管怎麽樣我絕對不能放過陳霖桐。”
“你不能殺陳霖桐,宮本社長計劃下一步要跟他合作開辦茶場,如果知道你殺了他,社長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陳興發心有不甘。
山田次郎擺擺手,“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你的明白?”
陳興發一臉無奈地點點頭,“知道了,謝謝山田君的提醒……山田君,能否不把這件事告訴宮本社長……”
“宮本社長已經知道你與陳霖桐的事情。”
“啊!”陳興發吃驚地問,“社長怎麽會知道的?”
“昨天陳霖桐來過株式會社了。”
陳興發急切地問:“社長什麽意思?”
山田次郎搖着頭說:“我不知道社長是怎麽想的,這樣吧,晚上回去後我跟社長談談,有什麽情況明天告訴你。”
陳興發向山田鞠了一個躬,“多謝山田君。”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跟社長去喝喜酒。”山田次郎說完,轉身向李府門口走去。
當晚回到株式會社,山田次郎把陳興發在李府門前要刺殺陳霖桐的事告訴了宮本一。
宮本一聽後,若有所思地說:“陳霖桐說的不錯,這個人的确心狠手毒。”
“那我們是否還把他留在這裏?”
宮本一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要留下了,這樣的人才會死心塌地地爲咱們賣命。”
“明白了,還是社長高明。”
“這件事你告訴師父沒有?”
山田次郎搖搖頭,“還沒有告訴師父。”
“先不要告訴師父。‘
山田次郎點頭答應:“是,我知道了。”
(2)
陳霖桐回到奇卿村,放下行李就直奔茶廠,剛進茶廠大門,幾個夥計看見他,紛紛圍過來問長問短。
大牛和李先生聽到陳霖桐回來,趕緊從廠房跑出來,大牛興奮地問:“阿桐哥,你們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足足一個多月。”
“大夥天天盼着掌櫃的回來。”李先生招呼大家,“先讓掌櫃的去屋裏喝口茶,慢慢跟大家聊。”
“大家都看到阿桐哥了,都趕緊去幹活吧。”大牛說完,拉着陳霖桐往廠房裏走。
幾個人來到廠房辦公區,陳霖桐在茶台邊坐下,慚愧地說:“别提了,這次我和三哥去漢口,掉進了洋行設下的圈套裏,被狠狠坑騙了,所以回來的晚了。”
大牛驚訝地說:“洋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坑騙阿桐哥?”
李先生沖泡了一碗茶,把蓋碗端到陳霖桐面前,“掌櫃的,洋人怎麽坑騙你們?”
“以後再慢慢講給你們聽,我走的這段時間家裏發生什麽事情沒有?”
李先生搖着頭說:“沒什麽事,茶場運轉正常,夥計們都很能幹,大夥都說掌櫃的不在家,千萬不能偷懶,這個月咱們的産量比以前還多一點。”
大牛忽然說:“對了,寒老爺那邊出了點事。”
“我嶽丈出什麽事了?”陳霖桐着急地問。
“寒老爺的會長沒了,聽說曹東升那個混蛋又幹了會長。”
“有這樣的事?”陳霖桐感到有些意外。
“詳細情況我不清楚,你自己去問問吧。”
陳霖桐眉頭微微皺起,緩緩地說:“一定是曹東升趁我離開安溪在背後搞的鬼……對了,我在廈門還遇到了一個人,你們做夢也想不到是誰……”
大牛急忙問:“阿桐哥遇到誰了?”
“陳興發。”
“陳興發!”大牛吃驚地問,“他不是死在牢裏了嗎,怎麽會在廈門?”
“他是詐死,我想這件事一定也與曹東升有關,他們倆本來就是一丘之貉。”
大牛忽然明白過來,“這麽說當年用箭射阿桐哥的一定就是陳興發了?”
陳霖桐點點頭,“我也是這麽猜想的,陳興發死在牢裏沒幾天我就被人射了一箭,時間剛好吻合。”
“阿桐哥有沒有報官?”
陳霖桐搖搖頭沒有說話。
李先生擔心地說:“掌櫃的,咱們以後要小心着曹東升,這個家夥可是一肚子的壞水。”
“是應該提防着他點,不過咱們現在不比以前了,他不敢明着跟咱們作對。”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怕他使陰的。”
“晚上我先去嶽丈家問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