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一點的日本人走到陳霖桐面前,用生硬的中國話問:“你地怎麽又來了?”
陳霖桐若無其事地說:“外面沒挂着不能進來的牌子啊?你們這裏是閻王殿啊。”
日本人面露怒容,質問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陳霖桐微微一笑,“我來找前天跑進來的那個人。”
“告訴過你,根本就沒人進來過。”
“真的沒有進來過?”陳霖桐用懷疑的口吻說。
“你們如果是來找人的,可以離開了,這裏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你既然不肯說,那麻煩你去把宮本一叫出來,我問問他……”
年輕的日本人打斷陳霖桐的話,生氣地說:“我們社長且是你随便見的。”
那個三十來歲的日本人走過來問:“兩位認識宮本社長?”
陳霖桐笑着說:“你就對宮本一說,有個叫陳霖桐的人要見他。”
“好的,請兩位稍等。”說完,急忙轉身向裏面走去。
年輕的日本人感覺面前倆人不是普通人,立刻向陳霖桐鞠了一個躬,“多有得罪,請先生坐下等我們社長。”
陳霖桐微微一笑,“呵呵,你倒是挺會見風使舵,不把我往外趕了?”
“對不起,請您多多原諒。”
陳霖桐擺擺手,“沒事,跟你開個玩笑。”
宮本一和山田次郎從裏面匆忙走出來,見到陳霖桐和李舒航,倆人同時彎腰鞠躬,異口同聲:“師父好!”
陳霖桐笑着說:“我跟你們倆說過,見了我不許鞠躬,才兩年不見怎麽都忘了?”
宮本一急忙說:“前幾天我和山田君商量着抽時間去安溪拜見師父,沒想到師父和李先生都來廈門了。”
李舒航對宮本說:“我們來廈門有點事,聽說你們倆從日本回來了,順便過來看看。”
山田次郎擡手做出請的姿勢:“請師父和李先生到裏面的茶室,咱們邊喝茶邊聊。”
陳霖桐和李舒航跟着宮本往裏面走,四個人走進一間日式風格的茶室。
陳霖桐打量着這個面積不大,但是很古樸雅緻的日式房間說:“這個就是你們以前說過的日本茶室吧,感覺不錯。”
宮本一收拾着矮桌上的茶具說:“是,在我們日本标準的茶室就是這個樣子,大小有四張榻榻米,我們通常稱爲數寄屋,就是喜愛之屋的意思。”
“在日本,标準的茶室都是分爲兩部分,有茶室和茶庭。”山田次郎說着話走到一側,把糊着半透明樟子紙的推拉門拉開,露出了外面幽靜漂亮的小花園。
山田次郎指着花園,“這裏就是茶庭,在日本做茶道的時候,客人來後先在外面的茶庭靜坐安神,然後才進入茶室。”
李舒航贊歎地道:“日本的茶道文化内容豐富,值得我們學習。”
陳霖桐朝宮本一擺擺手,“宮本,咱就别弄那些繁瑣的茶道程序了,就沖泡你們日本的青茶,咱們邊喝邊聊。”
“師父和李先生來了,弟子怎敢慢待。”宮本一恭敬地說。
“跟我們哥倆就不用客氣了,我們今天來一是看看你們倆,二來是有點事。”
宮本一急忙問:“師父有什麽事情?”
“三天前,我在街上看見了一個老熟人,因爲我們倆之間有過節,他見了我後轉身就跑,我就在後面追,他後來跑進了你們這裏,前堂那兩個人卻說沒看見,我猜測這個人可能跟你們株式會社有關。”
山田次郎随即問:“有這樣的事,那個人叫什麽?”
“他叫陳興發,年齡在四十歲左右,原來是安溪一家茶場的老闆。”
宮本一搖搖頭,“我們這裏是雇傭着一些中國人,不過沒有聽到有人叫陳興發……”
李舒航對宮本說:“他肯定是改了名字,陳興發是從監牢裏逃出來的死刑犯,肯定不敢再叫原來的名字。”
陳霖桐對宮本說:“去問問前堂的那兩個人就知道是誰。”
“請師父稍等,弟子去問問。”山田次郎說完起身走出茶室。
宮本一把沖泡好的茶恭恭敬敬端到陳霖桐面前,“師父請用茶。”
陳霖桐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連連點頭,“嗯,這個茶不錯,很爽口。”
宮本一介紹說:“這個是我們日本出口到美國的茶,現在美國人特别喜歡喝這種茶。”
陳霖桐很感興趣地問:“這麽說美國人的喝茶習慣跟歐洲人不一樣?”
“美國人以前也是喝紅茶,但是自從我們日本的綠茶進入美國市場後,很多美國人都開始喝這種茶,銷量在逐月增加,現在已經是供不應求。我這次來中國,也是想尋找合适的合作夥伴,種植生産這種綠茶。”
李舒航急忙問:“宮本先生,美國對綠茶的需求量到底有多大?”
“具體的數字我不太清楚,不過每月上萬擔沒有問題。”
“銷量這麽大?”李舒航露出驚訝的神情。
山田次郎來到前廳,看着兩個手下問:“剛才進去的那個陳先生說,三天前他追趕一個人,那人跑進了咱們這裏,有沒有這件事?”
年長一點日本人點點頭說:“是有這回事。”
山田次郎急忙問:“那個人是誰?”
“是黃工頭。”
“黃立冬?”山田次郎顯得有些意外。
“是他,當時黃工頭跑進來後跟我們說,後面有人追他,讓我們攔住不要讓追趕的人進來。”
另外一個日本人說:“我們當時不知道陳先生是山田君的老師。”
山田次郎擺擺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好了,我知道了,沒你們什麽事情。”
山田次郎回到茶室,宮本一看着他問:“進來的是什麽人?
“是黃立冬。”
“是他!”宮本一表情平靜地說。
陳霖桐随即問:“這個黃立冬是什麽人?”
山田次郎介紹說:“是我們株式會社雇傭的一個工頭,對茶很精通,平常在外面負責茶葉的收購。”
宮本一問陳霖桐,“師父跟這個黃立冬之間有什麽過節?”
“個人心狠手毒,而且是個殺人犯……”
宮本一吃驚地說:“這麽嚴重?”
陳霖桐點點頭,“他原來叫陳興發,是聚興茶場的老闆,紅芽歪尾桃就是他最先培育的,他從山裏一個老獵人哪裏得到紅芽歪尾桃的茶種,然後就将老獵人殺害,是我設計把他抓進了大牢,後來被判斬刑……”
山田次郎面露驚異地問:“師父是不是認錯人了,他既然被判斬刑怎麽會在這裏?”
陳霖桐搖搖頭,“沒有認錯,陳興發還沒有等到秋後問斬就死在了大牢裏,現在看來他可能是買通了監牢裏的人,詐死逃出了大牢。”
李舒航對倆人說:“阿桐說的這種情況在官府的大牢裏并不稀奇,隻要肯花銀子就能辦到。”
山田次郎點點頭,“難怪他見到師父會逃跑。”
宮本一問山田次郎,“黃立冬現在在哪裏?”
“昨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這幾天先不過來。”
“他是不是在躲避阿桐?”李舒航猜測道。
陳霖桐笑着說:“他大可不必,我當時追趕他也是一時好奇,回頭想想他也算死過一次的人了,幹嘛要對他趕盡殺絕。”
山田次郎看着陳霖桐說:“師父真是個善良之人,師父和李先生這次來廈門要住多長時間?”
“明天我妹妹靈兒要在這裏出嫁,給妹妹辦完婚事我和三哥就回去。”
宮本一面露驚喜,“靈兒要在廈門出嫁?”
李舒航對宮本說:“家母在廈門給靈兒找了一個婆家,靈兒就從我們家出門。”
宮本一看了一眼山田次郎,“我們倆明天也要去參加婚禮。”
陳霖桐高興地說:“當然要去了,今天來也是爲了請你們倆去喝喜酒。”
山田次郎興奮地說:“師父結婚的時候我們倆是師娘的娘家人,這次靈兒結婚我們也是娘家人了。”
陳霖桐笑起來,“不錯,這次你們倆的确是靈兒的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