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霖桐吃過晚飯後來到寒家,寒賢志在書房等着他,陳霖桐猜到寒賢志找自己可能與賣茶的事有關。
寒賢志坐在書桌後,看着陳霖桐關切地問:“聽說曹東升不許茶商收購六君的茶?”
陳霖桐點頭道:“嗯,自從奪得茶王後就沒有一個茶商上門收購了。”
寒賢志面帶憂慮地說:“曹東升這是想整垮六君茶場。”
“我就不相信他能一手遮天。”
寒賢志神情嚴肅地對陳霖桐說:“這不是曹東升一個人的事,阿桐,你還不了解曹家的勢力,安溪商界的半壁江山被曹家控制,不管是那個商家如果跟曹家過不去,就很難在安溪站穩腳,所以沒有人會爲了六君茶場而跟曹家翻臉,你明白了嗎?”
陳霖桐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低着頭沉默不語。
寒賢志看着陳霖桐,語氣平和地說:“今晚讓你來是想商量件事,你讓人把六君的茶偷偷送到泰昌來。”
陳霖桐趕緊拒絕了,“不行,不行,不能把茶送到泰昌,這樣會連累寒伯伯。”
“讓人偷偷送過來怎麽會連累我?”
“吳把頭、陳三他們幾個對我一直有成見,把茶送過去他們肯定會知道,萬一讓曹東升知道了會對寒伯伯不利。”
“阿桐,我既然敢這樣做就不怕他曹東升。”
“寒伯伯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解決之道。”
“你想到了什麽辦法?”
“沒人上門來收購,就用馬把茶馱運到湖頭茶市去賣,我就不信上好的鐵觀音會沒人要。”
寒賢志點點頭,“這也是個解決之道,如果不行你再來找我。”
(2)
第二天一早,陳霖桐、大牛一起和兩個夥計一起用騾馬馱着茶葉趕到了湖頭鎮,這裏有内安溪最大的茶葉交易市場。
陳霖桐沿着湖頭鎮的古街往前走,大牛和兩個夥計各牽着一匹馱着茶葉的馬跟在後面,一行人沿着街道往茶市走。
湖頭鎮茶市入口處,一個差役打扮的人攔住了陳霖桐,大聲質問:“你們是幹什麽的?”
陳霖桐一抱拳,“官爺好,我們是來賣茶的。”
差役打量了一下陳霖桐問:“你們是哪裏人?”
“我們是奇卿村六君茶場的。”
“一共有多少貨啊?”
“一匹馬馱了兩擔,一共是六擔。”
差役揮揮手,“先來這邊交稅銀再進市場。”
陳霖桐這時注意到市場入口處的一側擺放着一張桌案,後面還坐在兩個人。
陳霖桐看着差役問:“我們還沒賣交啥稅銀?”
差役很不耐煩地說:“少廢話,進市場就要先交稅銀。”
陳霖桐跟在衙役來到桌案前,“請問交多少?”
坐在桌案後的官差說:“一擔五錢,六擔是三兩。”
陳霖桐驚訝地說:“怎麽會這麽多?據小人所知,商運茶每擔最多一錢,而粗茶是五分,我們這可是粗茶。”
收稅的官差擡頭瞥了陳霖桐一眼,“哪來的這麽多廢話,你交不交?不交就馱回去。”
陳霖桐隻好忍氣吞聲地從口袋裏摸出銀子放在桌上。
官差寫了收條遞給陳霖桐。
陳霖桐拿着收條轉身要走,忽然看到一隊馱着茶的馬幫進入了市場裏。
陳霖桐指着馬幫問:“他們怎麽沒有來交稅就進入市場了?”
旁邊的差役推了陳霖桐一把,怒斥道:“走你的吧,大爺愛收誰的稅關你屁事。”
陳霖桐火冒三丈,“我進市場就要交稅,别人就不用交,我上官府告你們去,我就不信大清朝沒有王法。”
差役蠻橫地說:“大爺我就是王法,再吵鬧把你的茶全沒收了信不信?”
大牛趕緊過來拽着陳霖桐的胳膊,“阿桐哥,咱們是來賣茶的,民不跟官鬥,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拽着陳霖桐往市場裏去。
茶市内擠滿了賣茶的攤子,每個攤子都擺滿了各種包裝的茶葉,有竹簍盛的,有茶罐盛的,還有用木箱盛的,攤主們熱情地招呼着過往的客商,很是熱鬧。
大牛和兩個夥計找了攤子,把茶葉卸下來,招呼過往的客商。
陳霖桐和大牛站在茶攤後面,奇怪的竟然沒有一個客商過來看他們的茶。
大牛大聲吆喝着,“上好的觀音茶,六君茶場的觀音茶,都來看了,這可是安溪今年的茶王。”
有的客商來到他們攤前看一眼,什麽話也不說,趕緊轉身離開。
大牛低聲對陳霖桐說:“阿桐哥,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陳霖桐表情嚴峻,“的确不對勁,你看着點,我找個人問問。”
陳霖桐沿着市場往前走,看到了剛才攤前駐足過的中年客商,看其前後無人,急忙走過去,來到中年客商面前,雙手抱拳,“這位兄台好。”
中年客商認出了陳霖桐,雙手抱拳問:“兄弟是六君茶場吧?”
“不錯,小弟正是六君茶場的,冒昧問兄台件事。”
“請說。”
“剛才兄台爲什麽看了看我們的茶就趕緊離開了?莫非是我們的觀音茶有問題?”
中年客商向左後看了看,靠近陳霖桐低聲說:“小兄弟,聽我一句話,收拾一下走吧,你們的茶在這裏賣不了。”
陳霖桐驚訝地問:“爲什麽?”
中年客商低聲說:“所有來茶市的客商都被打過招呼了,誰也不許買你們六君茶場的觀音茶。”
“啊,什麽人打的招呼?”
“别問了,趕快走吧。”中年客商說完就匆忙走開了。
陳霖桐一動不動地望着客商離去的背影,臉色鐵青,雙眼好像要噴出火來,陳霖桐回到茶攤前,臉色陰沉,對大牛說:“收拾攤子回去。”
大牛驚訝地問:“爲什麽?出什麽事了?”
“别問了,回去再說。”
大牛招呼兩個夥計把茶葉趕緊擡到馬背上,跟着陳霖桐離開茶市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