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總是會眷顧那些未雨綢缪的人,唐小寶是這個時代爲數不多反應較快甚至是過快的那一類人。這種人,是能夠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的。
出兵伊始,他就想過回來的時候,會面對迢梧縣常元軍的阻礙。隻是來自于身後這麽多的追兵,是唐小寶沒有想到的。
幾乎在每一條逃亡之路,都被官兵所阻截想回到福州,眼下的迢梧縣成了最後的希望。
如何說服迢梧縣的常元軍,唐小寶決定以身犯險。
“我去縣城,找他們的指揮使駱中标談談。”唐小寶說。
手下們自然是大驚失色,孔祥鑫說道:“主公身系我三軍的安危,怎可輕易涉險。不若有屬下帶人,殺出一條血路,定會護送主公平安抵達福州。”
副将張文德跟着說道:“是啊主公,我們拼死殺出一條血路來,未必不能沖出去。”
唐小寶卻搖了搖頭:“你們天權軍每一個将士的性命,都僅僅是你們自己的。我們把最好的裝備,最優先的給養給你們。就是爲了戰場上,你們能夠出其不意的殺敵立功,你們是一支奇兵,将來是要扭轉整個戰場局勢,使得我們大軍旗開得勝的。死在這裏太也不值得,再者說了,我去迢梧縣未必會遇到危險。”
孟樊超也跟着勸道:“主公三思,還是讓屬下去吧。”
唐小寶看了一眼孟樊超,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誰去也無法說服駱中标,隻有我親身前往,或可一試。”
“我跟你去,駱中标那小子我認得他。”石小凡站出來說道。
這次唐小寶并沒有拒絕,而是跟着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意,表哥你若是一同前往,想必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和石小凡的祖上一樣,駱中标的祖上也是開國大将。二人都是名将後人,隻不過一個遭了反愧對朝廷的恩寵。一個,依舊效忠于朝廷。
唐小寶僅僅帶着孟樊超一個随從,和石小凡一道去了迢梧縣。他們想會會迢梧縣的指揮使,駱中标。
此時的駱中标,已經收到了朝廷的命令。務必阻截石小凡一行人,将其緝拿之後押送京城。至于其同黨,一概格殺勿論。
石小凡的同黨,自然就是唐小寶一行人了。要知道唐小寶手裏還有五百精兵,駱中标真想活捉他們,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而讓人意外的是,唐小寶一行人,居然主動到了迢梧縣自投羅網。這一點,是駱中标沒有想到的。
不過,駱中标也暗暗佩服。明知道朝廷要緻他們于死地,這些人還是來了。難道說,他們知道逃不掉,所以前來投降麽。
隻不過他們的投降恐怕有些晚了,聖帝對于肇州石家恨之入骨。雖然石小凡等人前來投降,怕是依舊難逃一死。
駱中标在迢梧縣衙,會同當地知縣周知縣,一并接待了三人。
一見面,石小凡便一拱手:“駱兄,别來無恙啊。”
二人是舊識,雖算不上有什麽深交。至少,也算是互相認識。畢竟都是功勳世家的子弟,祖上有些來往也屬正常。隻不過在迢梧縣的駱中标低調的多,而石小凡則在肇州呼朋喚友,四處結交江湖之士。
駱中标對于這個朝廷反賊是沒有什麽好感的,雖然二人是舊識,他也沒有表現得有多熱情:“石兄能夠懸崖勒馬,也算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了。”
石小凡微微一笑,打蛇随棍上:“聽駱兄的意思,我們前來投奔,是不會被處斬了?”
駱中标冷“哼”了一聲:“我可沒有這麽說,你們犯下如此謀逆大罪。至于如何處置,那是朝廷的事。我的職責,是将爾等緝拿歸案。”
一旁的唐小寶終于不樂意了,他看着石小凡:“表哥,你不是說這駱将軍英雄蓋世,與你又是故交。怎麽這一見面就給咱們紮刺,這家夥絲毫不念及舊日情分啊。”
石小凡撓撓頭:“我也母雞啊,這駱兄竟會如此涼薄。哎呀呀,枉自我還拿他當兄弟。本想來投奔個前程,讓他放咱們一條生路。你看這事鬧的,誰知道此人是這麽個王八蛋呢。”
二人一唱一和,渾然不把駱中标放在眼裏。這讓駱中标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冷冷的說道:“石兄祖上世代沐浴皇恩,卻不思報答,而做起了反賊。我與反賊勢不兩立,怎肯與等人攀什麽交情。”
唐小寶又搖了搖頭:“唉,表哥不是我說你,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人家明月一心照溝渠啊。他是想抓了咱們邀功來着,拿你我的人頭獻給朝廷,好換取他的富貴榮華。”
石小凡“嗯嗯”的回應着:“說的沒錯,就是這麽個道理。這厮原來如此不是個東西,反正咱們來了,已經是羊入虎口了。要殺要剮,随他的便吧。不就是拿老子我去朝廷邀功麽,拿去啊。”
石小凡的脾氣性格狂傲,即便是到了迢梧縣成了階下囚,依舊嚣張跋扈。
這搞得迢梧縣周知縣勃然大怒:“大膽狂徒,死到臨頭還敢大放厥詞!駱将軍,盡快将此人拿下!”
“啧啧啧,一個小小的知縣都敢對駱大将軍吆五喝六。表哥啊,咱們算是瞎了眼認錯了人。這次,算是咱們栽了。不過無妨,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咱們還是一條英雄好漢。”說罷,唐小寶給石小凡使了個眼色。
石小凡意領神會:“沒錯沒錯,我認識的那個駱中标早已沒了骨頭。對一個區區八品知縣搖尾乞憐,可悲啊可悲。”
雖然明明知道這二人是在挑不離間,駱中标依舊是忍耐不住:“哼,周大人。本将軍想怎麽做,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那個周知縣登時大驚:“駱、駱将軍,不要聽這賊人離間之計。實乃是朝廷催促的緊,下官也隻是依聖上旨意辦事,絕無對駱将軍不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