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陳公公并非趙才人的本意,她隻是想利用陳德貴的勢力。至于所謂的露水之情,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而陳公公勢力不容小觑,趙才人很是害怕将來自己會被其控制。所以,她要做的是一方面要營救陳公公,一方面還要在陳公公身邊安插自己的眼線。
眼下的這個小林子,是最合适的人選。
首先這小太監夠聰明,在所有太監都急于和陳德貴撇清關系的時候,他卻看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陳公公太重要了,聖帝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弄死他。而且,太原失守他隻是負有次要責任。真正的原因,還是那個李長存。
再者說了,當初舉薦李長存的并非隻有陳公公一人。而是,還有朝中的許多重臣們。
爲了這件事弄死陳公公得不償失,可以這麽說。在朝中,許多聖帝完不成的任務,交給陳公公卻能辦的完美漂亮。
這當然不是說陳公公的權利要大過聖帝,比如說聖帝想要防治瘟疫。這種出力不讨好的事沒有人願意去幹,若是交給陳公公,他就能辦的妥妥帖帖。
當然,這辦事的過程中自然少不了收受賄賂。他會想辦法搜刮那些藥材商還有那些富商大賈們,讓他們想辦法防治瘟疫的蔓延。
相比于赈災,在防治瘟疫方面朝廷一般不敢疏忽。
赈災是爲了防止流民造反,而今天下處處受災。赈災這事是别想了,朝廷也是有心無力。
可防治瘟疫卻是大事,因爲瘟疫一旦蔓延,将會是無差别的攻擊。瘟疫不會因爲你是權貴而放過你,到時候窮人和富人在面對來勢洶洶的瘟疫面前,并沒有太大差别。
即便是我們現在,與瘟疫的鬥争依舊沒有平息。而古人是沒有什麽像樣的防疫方式的,沒有疫苗沒有抗生素的時代,一場小小的感冒就足以奪去一個人的生命。
小林子心念電轉,他知道稍有回答不慎就會面臨掉腦袋的風險。趙才人不會容許聰明人活在身邊,蠢人才好對付。除非,這個聰明人能夠對她俯首聽命。
而小林子也并非是對他的義父陳公公多麽的忠心,隻不過是他自己善于鑽營罷了。
機會,永遠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趙才人非常滿意小林子的表現,她微微一笑:“起來吧,你若是肯效忠于本宮,本宮自不會虧待與你。”
小林子大喜,慌忙又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來:“奴婢甘願爲娘娘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這種抱大腿的機會,小林子豈能輕易放過。他既然選擇了投奔趙才人,自然也是爲了處于自己的利益考慮。
趙才人卻皺起了眉頭:“本宮可是聽說,那陳德貴是你的義父。你們父子之間情深義重,本宮怎知你是否真心效忠。”
這又是在試探,小林子剛要再次下跪,卻被趙才人冰冷的眼神阻止了。
小林子頓了頓,不卑不亢:“回娘娘的話,陳公公是奴婢的義父不假。然娘娘,才是奴婢的主子。義父雖親,也終究一樣不過是主子的奴婢。這天底下,奴婢永遠都是侍奉主子的道理。”
趙才人又是展顔一笑:“好好,本宮看來沒有看錯人。你想救陳德貴,便照我說的去做。”
宮中禁令,其實是禁止宦官之間互相攀親認祖的。爲的,就是防止結黨營私。
所以陳公公收養的那些義子們都是暗中操作的,明面上是不敢明目張膽的。
當趙才人說出如何營救陳公公的時候,着實把小林子吓了一跳。
從景安宮出來,小林子還是忍不住後背發涼。不管是趙才人還是陳公公,這些人哪一個不是人精。想在宮中活下去,就得有一百個心眼周旋。稍微蠢笨一點的,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小林子按照趙才人的吩咐,去了天牢。
天牢的獄卒倒也沒有怎麽爲難,盡管是聖帝親口下旨的重犯。小林子,還是輕易的見到了陳公公。
“義父、義父!您、您老人家怎麽樣了,有沒有受苦。”一進來,小林子便痛哭流涕。在牢門口嚎啕大哭,雙手死死的抓着欄杆,滿臉的關切。
陳公公渾身一震,他回過頭這才發現:“小林子,是你麽。”
陳公公的聲音都哽咽了,顯然是無比的激動。在自己落難之時,他們平日裏拍馬屁的恭維的,還有自己收養的那些個義子們,沒有一個人來看望自己。
而這個小林子卻如此的忠心,明知道自己落了難,卻還是不顧一切的前來探視。
這讓陳公公無比的感動,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對自己如此忠心之人。
小林子流着淚:“義父,是我,是我小林子。您、您可是受苦了。”
陳公公無比激動,心一橫竟然隔着欄杆一把抓住小林子的手,低聲說道:“小林子啊,總算是義父沒有看錯人。義父怕是時日無多了,有件事義父必須要告訴你。城北花家巷子,狗尾巴胡同右首第一家,那天井裏埋着義父這些年來存下的棺材本。義父是無福享用了,你拿着這些銀子,待得義父死後就由你來收屍吧。”
當局者迷,陳公公一世聰明,卻認定了自己時日無多了。以聖帝殘忍暴虐的性格,自己是死定了。
要命的還是怕就算是死,也得是受盡折磨。陳公公想過自殺,比如說撞牆之類的。可數次有這個想法,最終卻沒有這勇氣。
誰知,小林子又給自己帶來了新的希望:“義父,咱們還是有機會的。”
陳公公渾身一震:“你、你說什麽!”
求生的本能,使得陳公公方寸大亂。他甚至于開始後悔,不該把自己藏錢的事告訴小林子。萬一小林子見财起意,想救自己的機會怕也不會去救了。
就在陳公公驚疑不定之時,小林子接着說道:“義父放心,孩兒就算是拼出性命也要救出義父平安。至于您的這些錢,孩兒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