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陳公公這個建議還是非常不錯的。秦嶺之南,便是唐小寶所在的通州。朝廷官兵反撲,若是經沿海入江南的話,通州則是首當其沖。
偏偏,陳公公這麽說的時候,聖帝反而猶豫了起來:“這個,容朕再想想。”
如今小定王平定了京畿周邊的流寇,聲望日隆。在朝中威信極高的時候,再讓他此時南下江南平寇,那将來小定王的勢力誰能制得住。
小定王南下江南,等于是放虎歸山。若是小定王在江南培植了屬于自己的勢力,以小定王的威望振臂一呼,怕真是應者雲集。
聖帝很害怕,即便是知道流寇的危害。可至少目前京畿還算太平了,就不能再調小定王南下。況且,萬一北涼人此時打過來了呢。
其實,這不過是聖帝的自我安慰而已。聖帝始終放不下小定王,他做不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這一點正中陳公公的下懷,他與小定王勢同水火。同樣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小定王做大的,畢竟小定王對自己的羞辱,陳公公懷恨在心。
入夜時分,有個小太監去了陳公公的房間。小太監畢恭畢敬,拿着一個木盒。
這個黑漆漆的木盒絲毫不起眼,看起來也普普通通不過是裝雜物的盒子罷了。然而這小太監卻小心翼翼,雙手捧着來到了陳公公跟前。
大半夜的,又是皇宮大内。這名小太監大着膽子竟然來到陳公公房間,他雙手捧着木盒獻了上去:“回公公的話,這是湖廣總督郭天河,特意叮囑屬下給公公您送過來的。郭大人說,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公公您務必要收下。”
一聽說是郭天河這三個字,陳公公冷冷的說道:“他還敢給咱家送禮,殊不知他早已大禍臨頭了。這郭天河好大的膽子,竟敢指使你來找咱家。”
西川派出使者來大聖結盟,并且帶了戰馬三千匹前來進貢。可以說是,誠意滿滿了。
誰知,這使者到了湖廣就出了事。一個堂堂的西川使者被殺,三千匹戰馬又不翼而飛。作爲湖廣總督的郭天河難辭其咎,怕是死期不遠了。
郭天河也是誠惶誠恐,他慌忙運轉自己的關系網。在京城頻繁走動,爲的就是保住自己的烏紗帽。
這小太監吓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将木盒舉得更高了:“公公明鑒,郭大人對公公一片赤誠。而今性命堪憂,唯有公公能救郭大人性命。還請公公慈悲,郭大人說了,此生絕不敢忘記公公大恩大德。”
這小太監高舉着木盒似乎頗爲吃力,陳公公隻是輕蔑的看了一眼,然後對身邊人點了點頭。
陳公公身邊的貼身太監走過去,将木盒接了過去,然後遞到了陳公公面前。
陳公公拿起木盒,輕輕的掀開看了一眼,随即合上了木盒。
木盒平平無奇,拿在手裏也并不如何的沉重。很顯然,裝的并不是什麽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可木盒子裏裝的東西雖然很輕,卻比金銀珠寶更爲值錢。
因爲陳公公打開木盒的那一刻,他親眼看到了裏面是厚厚的一摞銀票。銀票數量之巨,觸目驚心。一個湖廣總督居然撈了這麽多錢,陳公公不由得大爲所動。
總管太監,宦官名。有總管、副總管名稱,品銜懸殊不一。其中:四品者爲宮殿監督領侍銜,五品者爲宮殿監正侍銜,六品者爲宮殿監副侍銜,七品者爲執守侍銜。
看起來,一個小小太監總管,品階并不高。實際上,卻是個風雲人物。
太監總管,總領皇宮大大小小的太監宮女。而且還是皇帝身邊的紅人,甚至于能夠代理皇帝處理朝政。
遇到個昏君,甚至于江山都能把持在這些太監的手裏。曆史上,那些把持朝政的太監比比皆是。
比如說,明朝末年的魏忠賢,魏公公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司禮秉筆太監、九千歲魏忠賢——古今第一宦官。他猖狂到什麽程度,搞得全國各地都在爲他修建生祠。甚至于,左右皇帝的廢立。
當初,就是魏忠賢極力勸谏木匠皇帝朱由校,令選宗親繼位。還好朱由校的皇後力主,讓朱由檢繼位。
一個太監的生祠居然搞得民怨沸騰,魏忠賢生祠“幾遍天下”,“每一祠之費,多者數十萬,少者數萬”,且“剝民财,侵公帑,伐樹木無算”黃運泰造生祠迎塑像時,“五拜三稽首”,“率文武将吏列班階下,拜稽首如初”。國子監生陸萬齡上書,稱魏忠賢可與孔子相提并論,因爲“孔子作《春秋》,忠賢作《要典》。孔子誅少正卯,而忠賢誅東林”。
論權勢,正德年間的大太監劉瑾最牛,創立“内廠”,統領東廠,西廠,錦衣衛,人稱“立皇帝”。論知名度,天啓年間的魏忠賢最大,在下發的诏書中,居然可以和皇帝并列,人稱“九千歲,僅次于萬歲爺了。”
這個陳公公雖然沒有那麽誇張,可他依舊是爲聖帝所寵信。像是陳公公這樣的人物,什麽金銀珠寶沒有見過。可湖廣總督郭天河給他行賄這麽多銀子,還是着實讓陳公公吃了一驚。
到底有多少錢呢,雖然陳公公隻是匆匆一瞥。以他的經驗也看得出,這些錢足足是湖廣三年的賦稅總和還要多。這個郭天河,還不知道貪污了多少。
湖廣熟、天下足,原本這裏是一塊風水肥美之地,可這些年下來。湖廣之地也不斷的有造反的起義者,這一切自然也離不開當地官員的貪腐。
陳公公決定幫一把,畢竟這麽多錢見了不心動那是假的:“你起來吧,若是咱家所記得不錯。你是郭标,三年前進宮的吧、”
那個小太監一驚,慌忙說道:“小人正是,那郭天河,乃是小人的叔叔。還請公公救命,小人定然大恩不敢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