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是讓沈章的軍隊入他滁州城,範四海登時猶豫了起來。若是讓沈章的軍隊入城,豈不是等同于引狼入室麽。
看到範四海猶豫,王渾也跟着歎道:“我家主公也隻此事甚難,然除此之外實無别法可以對付那唐小寶。大王放心,我家主公素來最終信諾,我家主公願與大王結爲生死兄弟。你我兩家聯手,必然會成就千秋霸業。”
相較于沈章這樣的老狐狸,範四海則是單純的多。範四海打仗,素來都是靠拳頭說話。他是個粗人,不然也不會冒冒失失的去進攻通州了。
雖然讓沈章的大軍入城有風險,可比起唐小寶對自己的威脅嗎,範四海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好,祭祖拜天,我與沈章結爲生死兄弟,福禍相依。若誰敢背叛兄弟,必遭萬箭穿心之厄!”
王渾一拍大腿,也跟着站起身,對着範四海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大王如此重義,我家主公必會言出必踐。自此以後,你我兩家便是一家人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範四海是天真的,他以爲和沈章祭祖拜天,結爲了生死兄弟就真的福禍相依了。可他不知道兵不厭詐的道理,在權力争奪上面,是沒有任何底線可言的。
殺兄弑父手足相殘,在曆史上争奪皇權的血腥之禍輪番上演。不管是昏君暴君,甚至于那些開創了盛世的明君,一樣有着同樣的污點。
面對高高在上、大權在握的感覺,可以說是人人向往的位置,因此爲了争奪皇位,往往充滿了腥風血雨。在皇位争奪之中,什麽父慈子孝,什麽兄弟情深,早被抛之腦後。
從秦二世胡亥殺死長兄扶蘇,漢趙昭武帝劉聰殺死長兄劉和。劉宋孝武帝劉駿殺死長兄劉邵、次兄劉濬。隋炀帝楊廣殺死長兄楊勇。後梁末帝朱友貞殺死長兄朱友珪。閩太宗王延鈞殺死長兄王延翰,南漢中宗劉晟殺死三哥劉玢等等,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可惜範四海是個大老粗,他不懂什麽史書。否則,他是斷然不會和沈章結爲什麽狗屁兄弟的。他不知道,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麽。
一旦讓沈章的軍隊入城,那麽滁州就是他沈章的了。至于他範四海,不過是給他人做了嫁衣而已。
出賣兄弟的事,就連那些名垂千古的明君都未能幸免,何況早已野心勃勃,一心吞并範四海的沈章呢。
貞觀之治,将大唐推向了盛世的李世民是唐太祖李淵次子。早在起兵反随期間,李世民與兄長李建成可算配合默契,然而随着唐朝的建立,李建成被立爲太子,自知戰功與威信不及李世民的李建成,便與弟弟齊王李元吉聯手,一起排擠和陷害李世民。
而以李世民爲首的功臣集團,爲求自保,最終于唐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發動了曆史上著名的“玄武門之變”,殺死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事後李淵隻得立李世民爲太子,并于兩個月後退位禅讓。
畢竟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李世民登基之後第一個黑的就是他的哥哥李建成。然而據一些資料記載來看,李建成絕非如此的不堪,反倒是有着明君的潛質。
曆史的真相如何已經無從得知,然李世民殺死了自己的親哥哥,逼迫老爹禅位卻是他一生都抹不去的污點,哪怕他的豐功偉績再大。
皇權尚且如此,更别提爲了争奪地盤的這些流寇們了。這一切,隻能怪範四海太傻太天真。
很快,範四海就與沈章結盟,二人祭祖拜天。在同一日各自在自己的地盤設下祭壇,殺牛宰羊祭告天地。
範四海終究還是不放心,也派出使者去了潤州。使者到了潤州一看,隻見那沈章擺下了好大的排場,在祭壇上痛哭流涕,說與範四海結爲生死兄弟,必會殺了唐小寶報仇。
他們兄弟二人福禍相依生死與共,聽得使者都差點落淚了。
使者回來一說,這範四海登時大喜,他也放下了對沈章的戒備。于是,他同意讓沈章的軍隊入城協防。
不過他還是多了一個心眼,将幕僚王渾留在了自己的大本營。
王渾倒也不以爲意,每日和範四海飲酒作樂。王渾也不拿自己當外人,不但和範四海交情匪淺,和範四海的那些個手下們,也是打得火熱。
沈章很快通過派出去的探子得知,這通州的唐小寶每日都在操練将士,與下月初八準備來進攻滁州。
範四海聞言吓得魂飛魄散,他一方面也派出細作去打探情報。奈何細作根本混不進通州城,不過細作打探出這唐小寶确實是每日都在練兵。而且練兵的口号在城内響徹天空,在城外都能聽到城内将士訓練的喊殺之聲。
這讓範四海愈發的恐懼,慌忙着人去通知沈章,希望沈章早日派兵來支援。
而此時的沈章卻又開始漫不經心起來,無奈之下的範四海隻好去求王渾。王渾則醉醺醺的佯裝答應,轉身和監視自己的将士們擲骰子去了。
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的範四海無奈,隻好召集監視王渾的部下,叮囑他們:“這王渾與你等交好,你們平日要勸勸他。讓沈章速派大軍來我滁州協防,否則滁州城破他王渾也沒有好下場。”
手下有人倒還是有點腦子,于是勸道:“大王,殊不知請神容易送神難。若是這沈章的軍隊進了咱們滁州城,那、那咱們豈不是受制于人了。”
範四海大怒:“我與那沈章已結爲生死兄弟,他若是背叛與我,就不怕萬箭穿心麽。爾等啰嗦個甚,照孤說的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