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錢不通的這番話說動了他,還是乞丐覺得這唐小寶未必有那麽不堪,他想了想然後對着錢不通一拱手:“不敢,老叫花子我籍籍無名,栖身于城隍破廟之中。閣下若有閑情逸緻,可到城隍廟中找我。七日之内,我都在。”
說完,這叫花子對着錢不通一拱手,飄然而去。雖是乞丐之身,然身上那種超然于物外的氣質,依舊不免讓人起敬。
隻有董小六不這麽認爲,他甚至于是有些氣憤的:“嚣張個什麽,看把他張狂的。”
看着對方飄然遠去的背影,錢不通并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怔怔的說道:“走,回府衙。”
通州府府衙,唐小寶同樣察覺到了危險。空氣中彌漫着緊張的氣息,一旁的董天正同樣的神色凝重。
“小寶,你是這天選之子,然此事必爲朝廷所不容。加之咱們視力不斷壯大,爲今之計,咱們還是盡快想好退路才是。”
唐小寶“嗯”了一聲:“董大人所言甚是,也是我急功近利了些,竟沒想到這一層。若是官兵來圍剿,咱們隻有棄城而逃了。”
董天正渾身一震:“棄城?”
唐小寶歎了口氣:“通州城乃是您心血所在,城中百姓更是視您爲青天。咱們能有今日的勢力,全靠董大人您力挽狂瀾。隻是官兵勢大,咱們唯有棄城這一條路可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日咱們東山再起,還是會卷土重來的。”
唐小寶也感覺到了威脅,他知道董天正不舍得通州城,不舍得通州城的百姓。可是若是留下來,他們這十餘萬人是絕對守不住的。
一旦城破,則是生靈塗炭。通州城的百姓,都會被冠以通匪的罪名,到時候不止是自己拉攏起來的勢力土崩瓦解。城中百姓們,也會跟着遭殃。
可是撤又能撤到那裏去,一樣怕是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北上恐有被官兵圍剿的危險,南下,江南那些地主階層也會絞殺這些起義軍。
進退失據,不管是那一條路對于唐小寶他們來說,都是無比的艱難。
撤出通州,就意味着大軍沒了給養。沒有給養,隻能依靠掠奪。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通州鹽場和船廠,都會白白拱手相讓給朝廷。
可除此之外,實在沒有别的方法了。唐小寶他們勢力擴充的太快,且沒有經曆過什麽磨難。軍紀松散,此時的他們如同剛剛出生的雛鳥,尚未學會飛翔。
羽翼未豐,看似強大的表面實則無比的虛弱。一支強大的軍隊,是在殘酷的戰争中不斷的磨練出來的。
董天正同樣也了解目前的處境,他想了想還是說道:“好,小寶你乃是天選之子,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不知道剛直不阿的董天正心裏怎麽想的,他固執地認爲唐小寶就是真正的天選之子。而且,内心是堅信不疑。
唐小寶在面對他的時候,倒是有些愧疚:“多謝董大人體諒,這些時日我想整備一下三軍,爲咱們的退路做好打算。”
董天正“嗯”了一聲:“不知你有何打算?”
唐小寶其實早就想好了:“咱們既不翻越秦嶺北上,也不會南下去江南。而是,進攻潤州。”
“潤州,沈章的地盤?”董天正頓時大驚。
唐小寶點點頭:“對,就是沈章的地盤。這沈章也絕非池中之物,此人兩面三刀不得不防。他趁着咱們與範四海開戰,便借機去進攻滁州去了。此人絕不能留,他卻打滁州,咱們就去端掉他的潤州老巢。同時,若是官兵來犯的話,咱們丢了通州至少還有個落腳之處。”
潤州易守難攻,自古以來就是個著名的關隘。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若是通州城守不住,唐小寶必須給自己留好後路。
潤州,就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們占據了潤州,便可以此爲翹闆直奔川蜀。
隻要進了蜀地,官府就拿他們沒辦法了。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進入了蜀地,唐小寶可以重新壯大自己的勢力。就如同三國中的劉備,一直都是實力弱小的劉備夾在曹操孫權之間,總是處處受制于人。
直到劉備入川,建立蜀國之後便能與魏吳分庭抗禮。唐小寶入潤州,雖不能壯大,卻可以入川。
沈章和唐小寶之間,二人已經進入了蜜月期。首先這滁州的範四海不自量力去攻打通州唐小寶,結果铩羽而歸。
在南邊的沈章坐不住了,他決定興兵讨伐本已經元氣大傷的範四海。這種落井下石的行爲,沈章還把自己标榜在道德的制高點。
他給唐小寶去信,說範四海太不仗義了。我沈章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人,我決定去替你報仇攻打滁州。
傻子也看出來,沈章的目的就是爲了擴充地盤。可唐小寶卻依舊表現得無比感動,首先感謝的是沈章路見不平。同時,将二十輛馬車的食鹽,送給沈章軍營作爲行軍所用鹽巴。
來而不往非禮也,沈章也送給了唐小寶十幾輛馬車的草藥。雙方,正式進入了蜜月期。
可即便是這樣,唐小寶轉手就想去攻打沈章的老巢潤州。鬼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友誼。
這就是各方勢力的角逐,三十六計鬥智鬥勇層出不窮。
錢不通和董小六一行人回到了府衙,剛進門董小六就罵罵咧咧:“哼,一個臭叫花子還如此的嚣張跋扈。若不是看在你錢先生的面子上,我非收拾他一頓不可。”
正在議事的唐小寶和董天正一愣,忙問其中端倪。
當錢不通說出這個叫花子的一番言辭之後,唐小寶和董天正互相對望一眼,二人隻感覺寒毛直豎。
“此人現在哪裏,快帶我去!”唐小寶猛地站起身,慌忙說道。
錢不通回道:“唐公子放心,我已與此人定下時日。七日之内,此人都住在城西的城隍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