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太監應了聲:“好咧義父,兒子這就去看看。”
太監是一個不完整的男人,是無法傳宗接代的。他們大多數人,一生是相當悲慘的。這就容易造成他們的心理扭曲,往往太監更加的變态。
而太監沒有子嗣,有錢有勢的太監就會喜歡收一些義子。在古人的價值觀裏,義子和親生兒子相差無幾。甚至于,曆史上有人想傳位給義子也不想傳位給親生兒子的例子。
比如說五代時期的暴君朱溫,就想過把皇位傳給義子。結果被親兒子所殺,也算的上是罪惡的一生罪有應得。
有些權勢滔天的太監會收一大批的義子,畢竟收了義子就得對自己忠心。否則的話,就會容易留下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
隻是沒有幾人知道,眼下的這位陳公公其實并不是個真正的太監。他并沒有淨身,甚至于還能夠爬上了萬貴妃的鳳床。
而他收了這幾個義子中,就包括眼前的這位小太監小林子。
小林子顯然是和陳公公穿一條褲子的,他去了不多久便回來了,然後直接把董天正視爲空氣。倒是對眼前的陳公公,畢恭畢敬:“回義父的話,好像是下面的人疏忽了。确實是有一批貨尚未送去,不過這下面的人說,這賬簿上記着的是漁船明日靠岸,怎會腐爛發臭呢?”
董天正強壓住怒火,冷冷的道:“漁船三日前已經抵岸,何來明日之說!”
小六子“啧啧啧”的搖搖頭:“這個咱就不知道了,義父啊,這賬簿上就是這麽記着的。”
陳公公也假裝一臉的無奈:“唉,我說董大人呐,你這不是給咱家找不痛快麽,賬簿上明明記着漁船明日才靠岸。是你們弄錯了,這漁船的魚嘛,一時半會兒也壞不了的。放心放心,再放個三五日也沒事的。”
面對陳公公的故意刁難,董天正再也忍耐不住:“陳公公!眼下不知有多少的饑民正在食不果腹,這一艘漁船的漁獲可以拯救多少無辜的家庭。就因爲你們遲遲不給發鹽,導緻整艘漁船的漁獲腐爛。天地良心,公公你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麽!”
官場上的事從來都是欺上不瞞下的,明面上大家都過得去。即便是有矛盾也不會輕易地撕破臉,官場語言博大精深,雙方都一般會給對方留幾分面子。
像是董天正這樣,直接撕破臉皮不給對方任何餘地可言,還是極少發生的事。
既然撕破了臉,陳公公也就不再客氣,他也跟着怒叱道:“董天正!咱家奉皇命接管這通州鹽場不是給你們船廠賣鹽的。咱家還告訴你,明日起這鹽價再加兩成。這漁船想要鹽巴,咱家說給你就給你,說不給你就不給!你想告,便盡管上書給聖上,告咱家去!”
陳公公是聖帝的貼身太監,聖帝将其派到通州,爲的就是收取鹽稅。這地方上鹽場的事物,自然是陳公公說了算。
鹽場稅收收不上來,他也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說是董天正從中作梗,将鹽場的鹽巴都用來腌魚。以至于賦稅難收,雖然大部分都被陳公公中飽私囊了。
董天正即便是想告,他的奏疏能不能送到聖帝面前都是個未知數。朝中多少文武百官都早已被收買,三省六部都是他陳公公的人。
董天正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可他氣急之下得罪了陳公公,那麽船廠接下來面臨的困難則更多了。況且,這陳公公一來通州府,就擺明了是和他董天正作對的。
或許是早就看董天正不順眼,或許是想把董天正擠走。然後扶持陳公公自己人上任通州府知府,這樣他們就可以上下聯手大撈特撈了。
這種事,在官場本也已經司空見慣。久在官場的董天正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船廠的漁船實在是太需要這些鹽巴了。
就在董天正想認慫,哪怕是給陳公公服軟說上幾句好話的時候,身後想起了一個人的聲音:“董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漁船上的漁獲怎會腐爛變質呢。陳公公說的沒錯,這鮮魚哪有那麽容易腐壞。即便是再過個三五日,這一船鮮魚也不會有事的。”
董天正愕然回頭,發現竟然是自己的兒子董小六和唐小寶跟着來了。而适才說這番話的,正是唐小寶。
就連一旁的陳公公也是大喜過望,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向着自己,當下他笑眯眯的說道:“哈哈哈,這位小兄弟還真是有眼光的。董天正,就連你的人都這麽說,可别說咱家故意在爲難與你了。”
其實董天正深知唐小寶詭計多端,當下他也就不發一言。隻見唐小寶笑嘻嘻的問道:“董大人,你說的這艘漁船,是那一艘來着?”
“太微号漁船。”董天正冷冷的說道。
唐小寶又對着陳公公施了一禮:“陳公公您可聽好了,是太微号漁船。這太微号漁船的鮮魚,再過個三五天也壞不了的對吧。這董大人何故,如此焦急的要鹽巴呢。”
眼前出現的這位年輕人陳公公并不是很了解,他還以爲唐小寶是見風使舵的一類人,想來投奔自己的呢。
當下,陳公公微微一笑:“對啊,這太什麽、太微号這麽大的漁船,一船魚沒那麽容易腐壞的。董大人還是權且再多等幾日,三日後咱家自會把鹽巴送去。”
董天正一張臉氣成了鐵青色,唐小寶卻慌忙一擺手:“哎,這就不必了。陳公公來我們通州,我們通州府還沒有什麽孝敬您老人家的呢。這樣吧,這陳公公既然也說這一船漁獲不會腐壞。董大人,咱們就做個順水人情,把太微号的鮮魚都送給陳公公吧。”
此言一出,陳公公的臉色大變,一旁的董小六喜道:“是啊是啊,陳公公這鹽場的兄弟們也都辛苦了。回頭,咱們把太微号上的鮮魚都送過來,慰勞一下鹽場的兄弟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