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三等人是大喜過望,眼看着無極富貴就要到手了。雖然,此時開口有那麽點急不可耐的味道,可是張老三還是問道:“大人,若是小人所言屬實。隻是,不知朝廷該如何賞賜。”
易志業“哼”了一聲:“爾等想要什麽賞賜。”
聽得對方語氣不善,張老三吓得一個哆嗦:“小人曾落草爲匪。還請朝廷寬宏大量,免了小人之罪。小人自當改過自新,爲朝廷效力。”
易志業這才語氣緩和了起來,淡淡的說道:“爾等若真能追回稅銀,本官自是當上書朝廷。至于如何賞賜,當有聖天子裁斷。隻是有一樣權可放心,諸位高官厚祿指日可待。”
易志業也是不敢過于得罪的,若稅銀案子當真就這麽破了。聖帝說不定真的會大肆獎賞這幾人,眼下這個賊眉鼠眼的家夥,搞不好會在官場風生水起。
三角眼等人聽起來,則如天籁之音。幾人無不大喜過望,紛紛咚咚咚的磕着頭:“多謝大人成全!”
都頭姓趙,易志業将此案交給他來處理。趙都頭帶着縣裏的官差們,張老三等五人随行一起,準備半路截住王五苟六一行人。
這案子實在駭人聽聞了些,沒有人敢壓的下來。趙都頭,也隻能帶着官差們,由張老三等人一起引路。王五等人押送的銀車根本就走不快。此時離着通州府尚遠,于是趙都頭等人,毫不費力的就追了上去。
張老三等人都對此地地形極爲的熟悉,前面王五等人的馬車,已經隐約可見。
王五等人的武功極高,趙都頭此行帶了大量的官差。馬車的出現,使得張老三大喜過望:“趙都頭,前面、前面就是石家的馬車。車上,所載的正是官銀。”
張老三看的出來,一路上這個趙都頭對自己都沒有什麽好臉色。不過他并不在乎,隻要人贓俱獲,自己就能飛黃騰達。
趙都頭無奈,隻好對着手下一揮手。
官差們行動迅速,很快就從四面八方的圍了上去。此時的王五和苟六一行人,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邊也已經被官差們給包圍了。
然後,張老三等一行人便出現了。看到張老三的那一刻,王五和苟六便暗暗叫苦。
完了,幾人被抓是小事。隻是連累了少主,那可是萬死莫贖了。
張老三洋洋得意,指着王五等人叫了起來:“趙都頭,正是此人。這幾人乃是肇州石家的人,馬車上拉着的,正是官銀。”
官差們紛紛拔刀,将王五等人團團圍住。這王五苟六雖說武藝高強,可此時也是雙拳難敵四手。眼下,隻能是按兵不動。
趙都頭走上前一步,對着王五一拱手:“我等是沁縣官差,敢問你們可是肇州石府的人麽。”
王五和苟六互相對望一眼,這種事也瞞不住,二人一起點點頭,王五接着說道:“這位官爺,我等乃是奉了家主之命,前往通州府去做些藥材生意。隻是路上耽擱了些時日,不知幾位官爺有何貴幹?”
事已至此隻能豁出去了,一旦事情敗露。那麽王五和苟六決定把罪責自己擔下來,就說是稅銀是他二人所劫,與少主無關。石小凡,是對此不知情的。
隻是如此的欲蓋彌彰,能不能騙得過朝廷是個未知數。畢竟,稅銀牽扯的太大了。二人,此時也是無奈之舉。
張老三冷笑道:“還在裝模作樣,你們可曾認得我。我可是崇山宋彪手下坐的是第三把交椅,你們幾個被我們抓到了山寨,這馬車上拉的可正是川蜀稅銀!”
苟六隻好硬着頭皮,對着趙都頭一拱手:“這位官爺您給評評理,您說這不是好笑麽。此人說我們拉的是官銀,既然官銀被劫上崇山山寨,爲何我等卻又平安下山了?土匪見了銀子,豈有不貪财之理。”
王五知道苟六的意思,盼着能夠以石家的身份拼死一搏:“沒錯,這車上乃是我們石家去通州城做藥材生意的本錢,與那官銀有何幹系。”
張老三大怒:“趙都頭,這幾個家夥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死到臨頭了還在這嘴硬,是不是官銀都頭上前一查便知。”
趙都頭“哼”了一聲,走到了馬車跟前。苟六一伸手,攔住了對方:“這位官爺,我們肇州石家的貨在此地暢通無阻,還沒聽說那個地方官敢查我們石家的貨。這位官爺還請高擡貴手,我們少主絕不會忘了今日之恩的。”
趙都頭卻并不爲所動:“讓開!”
苟六并未移動,趙都頭手下的官差們紛紛上前一步。眼看雙方劍拔弩張起來,王五慌忙出來打了個圓場:“老六,不可魯莽。”
苟六暗自長歎一聲‘罷了’,随即讓了開來。趙都頭走到馬車跟前,用力在木箱上一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王五和苟六等人已經悄悄伸手摸向了兵器。既然于一切都藏不住了,幹脆先拼個你死我活。隻是對方官差實在太多,幾人怕終究是徒勞無功。
誰知,這趙都頭背對着所有人。隻見他身形微微晃動,然後一伸手從箱子裏摸出了一錠銀子。
趙都頭将銀子拿在手裏把玩着:“這分明就是尋常的銀兩,何來官銀之說。”
衆目睽睽之下,衆人隻見趙都頭高舉在手的銀子背面光滑如鏡,并無奇特之處。
區别于民間流通的銀兩,官銀背面都是刻着字的。比如川地的官員印着‘川銀’的字樣,湖廣稅銀印着‘湖廣’的字樣。
地方郡縣的官銀也都有着自己的标記,官銀是不能在市面上流通的。這些官銀到了州府,然後在重新融化鑄造,重新鑄造稅銀多少會有些損失,稱之爲火耗。
而這些火耗,就是官員們默許的斂财手段。也是朝廷所默許的一種制度,作爲官員灰色收入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