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匪一聽大喜,這是遇到熟人了,他聽唐小寶也是時縣口音,不由得大喜過望:“是是是,好漢饒命。小人正是時縣人士,原來英雄也是時縣的,咱們也算是老鄉了。唉,都是這災荒鬧得,不然俺們也不會做這打家劫舍的營生。”
唐小寶“嗯”了一聲:“都是爲了混口飯吃麽,理解。隻是兄台看着眼熟,可曾去過青山村?”
馬匪大概也知道自己作惡多端,聽唐小寶這麽一說,登時警覺了起來:“這個,英雄對青山村很熟麽。”
唐小寶搖搖頭:“也不是很熟,隻是青山村的人搶了我家的東西,我與那青山村不共戴天。”
黑娃聽到這話的時候,黝黑的臉色也不禁發燒。唐小寶說的是,時縣衙役将他家的财物洗劫一空之後,青山村的百姓又落井下石的搶了他家的糧食。畢竟那時候大夥兒都活不下去了,唐繼宗夫婦一死,年幼的唐小寶便守不住這份家業。
一聽是和青山村有仇,這馬匪更是燃起了一絲生還的希望,他驚喜的看着唐小寶:“小人正是去過青山村,英雄放心,小人也去搶過青山村的東西。那裏确實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刁蠻的很。”
“哦,什麽時候去的?”唐小寶問。
馬匪沉吟了一下:“大概,大概是半年多之前吧。我們兄弟幾個聽說青山村有個地主叫唐繼宗,家裏還有不少餘财。誰知我們去的時候,那唐繼宗夫婦卻早染了瘟疫死了。家财也被衙門的衙役給抄了,唉,真他娘的倒黴,兄弟們本還想着去撈一把的。”
唐小寶“哼”了一聲:“你豈止是搶過青山村的東西,你還爲了半袋糧食,殺了一個寡婦。”
“你,你怎知道。”刀疤臉忍不住脫口而出,随即他的眼神中,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刀疤臉終于發現,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對方,是在故意套自己的話。
果然,唐小寶冷冷的道:“黑娃,這就是殺死囡囡母親的兇手,将他帶回肇州城。”
小囡囡是唐小寶的妹妹,長久的相處之下,他們早就成了一家人。黑娃怒喝一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是這幾個賊厮。大哥,交給我了!”
說罷,黑娃過去,伸出他鐵鉗一般的大手,一把捏住刀疤臉和他的同伴。此時的兩個馬匪則渾身如篩糠,他們生平可以說是殺人無算。能有今日的下場,也是早晚的事。隻是這事到臨頭,二人才感覺到了死亡的可怕。
此時唐小寶的表哥石小凡,也帶着手下走了過來:“表弟,這些馬匪原來是你的仇人麽。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帶回去碎屍萬段。”
兩個馬匪殺豬一樣的大叫,被黑娃一拳一個,登時哼哼唧唧不再吱聲了。
唐小寶等人出城幹了件大事,城外爲禍流民的那股馬匪,被他們一鍋端了。抓獲了匪首敢問天、地裏鑽二人。
原來那個刀疤臉叫敢問天,他剩下那個同伴叫地裏鑽。其他的馬匪,都已經被唐小寶他們這些人給殺了。
這倆貨自知無幸,死也不肯招供自己的真實姓名。其實這已經不重要了,聚衆爲匪的百姓,是不會用自己真名的。一是不想給祖宗蒙羞,二來也怕官府打擊報複。
實際他們的家人怕也一樣或死或逃難去了,這樣的亂世,很多人性身上的惡都是被逼出來的。
和唐小寶想象中的一樣,這倆馬匪手段殘忍卻不識文墨。否則,他們倆也不會給自己起這麽腦殘的外号。
西城牆外,石小凡的人在牆角發出暗号:“布谷、布谷、布布布谷~!”
城牆上的官兵聽到之後,回之以對答:“咕呱、咕呱、咕咕咕呱~!”
不多時,城牆上垂下了一根根吊索,每根吊索上都拴着一個吊籃。
衆人依次上了吊籃,然後輕輕拽動幾下繩索。上面的官兵們得到訊号,便開始拉動繩子。
唐小寶等人又被陸續的吊了上去,上到城牆之後,黑娃翻身從吊籃跳下。身高馬大的他,一手一個,将敢問天和地裏鑽從吊籃裏提了出來。
石小凡滿意的拍了拍手:“不錯,這次總算是沒有白忙活。城裏怎麽樣,沒出什麽事吧。”
他問的是身邊的一名官兵,誰知那官兵臉色大變:“石公子,大事不好了。郭大人、郭大人帶着衙門的人,去、去抄那些鄉紳老爺們的家去了。”
石小凡一驚,他和唐小寶對望了一眼,二人齊聲叫道:“不好!”
唐小寶急問道:“郭大人現在何處?”
郭天終究還是忍不住了,自流民圍城之後。州府衙門便張貼出來告示,希望肇州的那些地主鄉紳們,能夠捐錢捐物的來赈濟災民。
可是這告示貼出去了,那些爲富不仁的地主鄉紳個個都一毛不拔。平日裏他們口号喊得響亮,除了石小凡幾乎是散盡了家财之外,這些人都是鐵公雞。
随着城外的流民越聚越多,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餓死吧。郭天思來想去,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那就是,強行逼迫這些大戶人家捐款捐糧。
你不同意,那我就帶着衙門官差,去你家明搶。
這樣做的後果也是嚴重的,這會讓郭天丢了烏紗帽不說。很有可能,會被朝廷治以重罪。
石小凡臨走的時候,就叮囑郭天不可輕舉妄動。一切等他回來,再想想解決流民的問題不遲。
可郭天竟然在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他竟然冒着丢官的危險,去搶大戶。
這還了得,石小凡和唐小寶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還好,那名官兵忙道:“郭大人好像剛出了府衙,說是、說是要去胡老爺家裏,去借糧。還、還帶了幾十個衙役,石公子,您、您快去勸勸吧。”
胡老爺,肇州城最大的糧商。無商不奸,在胡老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印證。
胡老爺胡大軍,以販私鹽起家。起家之後,便開始做起了正當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