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陳文秀的能力是真的強大。一個小小的知縣,真的可以在任上爲所欲爲。唐小寶是被換了一身獄卒的服侍,從大牢内大搖大擺的走出來的。
出來之後的唐小寶,就回家了。
來福等人還在家裏給唐小寶準備後事,靈堂都擺設起來了。上好的柳木棺椁被放置在正堂中央,鐵頭和黑娃等人早已哭幹了眼淚。
就連旺财都跪在那棺椁前,幹打雷不下雨的嚎着:“唐大哥啊唐大哥,你一路走好哇。黑娃哥,咱們得給劊子手多施點銀子,好讓他下手利索點。這樣,大哥就不會太痛苦了。”
黑娃心中忿忿,他們雖然恨這個世道,卻無力改變。旺财說的沒有錯,劊子手必讀得施銀子,讓他下手利落點。最好,趁着犯人不注意的時候手起刀落。
等死的滋味,比死亡本身更可怕。臨死前的煎熬,才是最折磨人的。
小囡囡不再哭泣了,隻是卻如同啞巴了一般不再說話。無論衆人怎麽哄勸,她就是不開口。
來福感歎這孩子重義,傷心之下的衆人也就不好再勸什麽。誰知,這個時候站在院子裏,不引人注意的小囡囡卻突然望向了門口,開口喊了聲:“小寶哥。”
衆人愕然擡頭,隻見門口站着一名衙門的獄卒。仔細一看,這人不是唐小寶又是誰。
“大哥!”鐵頭和黑娃猛地撲了過去,三個人開心的抱作了一團。
隻有來福微笑着看着,似乎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旺财緩緩地從棺椁旁站起身,牽着小囡囡的手跟着走了過去。
沒錯,是唐小寶,唐小寶回來了。
所有人都又驚又喜,隻有來福知道。唐小寶的自由,是拿自己的身家來換取的。
一萬七千兩銀子,換回自己的一條命。好在這是值得的,錢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那就什麽都沒了。
唐小寶的死刑案已經上報朝廷了,朝廷也很快批複下來,斬立決。于是,唐小寶就這麽死了。
古代對于死刑犯都是相當慎重的,對于犯了重罪的犯人。一般是地方層層上報,最後抵達京城由皇帝批閱。一般,皇帝爲了彰顯自己的仁慈都會借機大赦天下。
除了十惡不赦的罪名,皇帝一般都會赦免很多死刑犯的。而皇帝沒有赦免的,則秋後問斬。
古人死刑犯的行刑時間,基本安排在秋冬季節。曆史上關于秋冬問斬最早的記錄出現在《左傳·襄公》中,“刑以秋冬”。
《漢書·刑法志》中記載,漢宣帝時“選于定國爲廷尉,求明察寬恕黃霸等以爲廷平,季秋後請谳”。
意思就是對于臣子難以決斷的大案要案,需要上報皇帝。時間就定在每年的秋季,這個期間會統一上報請皇帝定奪。一般死刑犯,都是被秋後問斬。
甚至于到了後來,更是成了硬性規定。不能在秋分之前斬殺死囚,違者對于不遵守規定處斬死囚的判一年的刑期。比如說《唐律》規定:“從立春後至秋分,不得奏決死刑。”“諸立春以後、秋分以前決死刑者,徒一年。”
那爲什麽唐小寶是斬立決呢,這要歸咎于唐小寶所犯的罪行實在是太大了。大聖王朝的律法還規定:犯‘惡逆’以上及奴婢、部曲殺主者,不拘此令。謀逆、犯十惡、劫殺、謀殺、故殺、鬥殺、放火、強劫、正枉法贓、僞造符印、厭魅咒詛、造妖書妖言、傳授妖術、合造毒藥、禁軍諸軍逃亡爲盜罪至死者,斬立決!
唐小寶所犯的就是十惡,玷污皇家顔面。将青樓女子用的胭脂水粉,進貢給後宮嫔妃。這一條,足以使得他萬劫不複。
也就是說,唐小寶犯下的是斬立決的大罪。而他什麽又沒有死,這就歸咎于陳文秀的功勞了。
陳文秀爲了這一萬七千兩銀子,決定來個偷梁換柱。如今的大聖王朝早已亂作一團,地方吏治幾近于半癱瘓狀态。他随便弄個死囚犯,先将其打的血肉模糊,再将奄奄一息蓬頭垢面的死刑犯拉到刑場一刀咔嚓。
死囚犯都是穿着囚服,身上早已髒污不堪,蓬頭垢面之下誰能分辨出本來面目了。一刀殺了再上報朝廷,就說此人就是罪犯唐小寶。
當然,泊縣是不能呆了。唐小寶隻能被迫離開,而且是光腳身無分文的離開。
看着從地窖裏搬出來的,一箱箱白花花的銀子,衆人都陷入了沉默。這些都是唐小寶販賣胭脂水粉攢下來的,若不是深陷宮鬥,用不了幾年他就能夠成爲富甲一方的巨富。
可眼下,這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唐小寶看着眼前的這些銀子,對來福和旺财二人說道:“二位兄弟因我之事飽受牽連,你們每人拿二百兩銀子,也算是我對你們的補償吧。”
唐小寶和鐵頭黑娃等人是結拜兄弟,對于來福和旺财隻不過是朋友而已。
誰知,來福和旺财互相對望一眼。二人對着唐小寶一起跪下,然後異口同聲說道:“我等兄弟二人,甘願追随唐大哥。”
旺财接着說道:“唐大哥,我旺财什麽都不懂,可我來福哥說你是幹大事的人。跟着你将來一定會成就一番大事業,承蒙大哥不棄,大哥以後去哪兒,我們便跟着去哪裏。”
來福跟着點點頭:“我兄弟二人已經想好了,唐大哥無需再勸。這泊縣我們待着也沒有什麽意味,倒不如跟着唐大哥在外闖出一番事業來!”
唐小寶之前是不相信什麽兄弟情義的,看着身邊的鐵頭黑娃等人,可他現在心中也是無比的感動。唐小寶過去将來福和旺财扶起來:“我今遭大難,二位依舊甘願追随,足見大義。好,我唐小寶對天起誓,隻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絕不會忘了兄弟們!”
這一次唐小寶是真心誠意的發誓,而此時的唐小寶,也終于決定在這個亂世之中,做一番大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