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呐,您是咱們泊縣的父母官,您得救救我們啊。”
“是啊陳大人,城中都在盛傳,說什麽流寇入城寸草不留。咱們再不想個辦法,大夥兒都得死啊。”
“我們老哥哥幾個湊在一起,來找陳大人沒别的意思。就是想問問這衙門需要什麽幫忙的,有錢的我們出錢有力的出力。隻要保住了咱們縣城,什麽都好說。”
陳文秀是大喜過望,平日裏這幾個鄉紳那都是一毛不拔的主兒。如今大難臨頭了,才想起慷慨解囊。哼,臨時抱佛腳,早幹什麽去了。
這些人目的很明顯了,他們爲了保命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要錢給錢,要力出力。此時還不獅子大開口,更待何時。
陳文秀驚喜的一擡手,正要開口。突然唐小寶打斷了他,唐小寶看着衆人:“不知衆位,你們是打算如何的出錢出力呢?”
唐小寶一開口,陳文秀愕然的愣了一下,幾個鄉紳這才瞧見了唐小寶,其中一人問道:“這位是...”
陳文秀微笑着給衆人介紹:“這位是唐小寶唐兄弟,乃是本官的座上賓。大夥兒有什麽想說的,不妨暢所欲言便是。”
陳大人的座上賓?而且陳文秀還稱呼他爲堂兄弟。這個陳知縣什麽時候對别人如此客氣了,幾個鄉紳們一聽無不對唐小寶尊敬起來。能和知縣大人稱兄道弟的,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大人物。于是,紛紛跟着巴結起來。
“哎呀,唐公子當真是年少有爲,人中龍鳳啊。”
“唐公子啊,年紀輕輕便得陳大人賞識,當真是前途無量。”
唐小寶卻并不吃這一套,隻是微笑着說道:“諸位不忙恭維,陳大人的意思是想知道,諸位打算如何幫忙守城呢。”
陳文秀一聽,忙跟着說道:“對對對,眼下這流寇攻城,咱們泊縣是危在旦夕。這衙門是錢糧軍械無一不缺,這衙門上上下下可全都仰仗諸位了。”
幾個鄉紳互相對望了一眼,其中那個趙員外拱手說道:“這個,實不相瞞。我等籌集了紋銀三千兩,糧食五百石,也算是爲守城将士略盡綿力了。”
陳文秀聽完不置可否的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三千兩銀子,根本做不了什麽。
唐小寶冷笑道:“諸位豈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等流寇入城,可不就不是三千兩銀子那麽簡單了。到時候三萬、三十萬兩你們也得拿出來。不但要拿出來,還要全家老幼任由宰割,諸位可曾想過麽。”
幾個鄉紳不由得大震,爲首的那個趙員外對着唐小寶恭恭敬敬的問道:“敢問唐公子,你們打算需要什麽。”
唐小寶看了眼陳文秀,陳文秀點了點頭,接着唐小寶說道:“眼下最缺的是糧食和傷藥,至于銀子那是有多少捐多少。不過,最少也得兩萬兩起步,兩萬兩銀子隻能多不能少。不想城破之後任人宰割的,就回去籌集銀子。時不我待,三個時辰内必須見到銀子,此外城牆上的官兵兵力奇缺,諸位又圈養了這麽多護院家丁。凡是能拿得動棍子的,都得給我上城駐防。”
那個花白胡子的秦老爺驚道:“那豈可行,若是賊寇來犯,我等沒了護院打手,怎是對手。”
唐小寶冷笑道:“若是賊寇入城,你那區區幾個護院打手,能擋得住麽。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爲一己私利在這狺狺狂吠。你個老匹夫,不想死的就照我說的做!”
不知爲何,當唐小寶動怒的時候,他身上那種氣勢就會讓人不寒而栗。就像是怎麽說呢,知縣陳文秀覺得,就像是他面對頂頭上司那種壓人的氣勢一樣。唐小寶還不同于自己的頂頭上司,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就像是、就像是君臨天下的帝王。
唐小寶這一動怒,幾個鄉紳竟然同時默不作聲。同時,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反駁他。或許衆人也都明白了,唐小寶說的沒錯。現在不是爲一己私利的時候,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是不能團結一心,一旦流寇入城,一切都晚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那個泊縣最大商鋪的孫掌櫃這次開口說道:“好,兩萬兩銀子我們來想辦法。我出錢,趙員外出糧食。秦老爺你召集人馬,凡是能召集到的家丁,全都拉到城牆上去。人手不夠,你就花重金張貼榜文,凡是上城殺敵者,皆有重賞。”
原本秦老爺還想開口,可當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唐小寶,終究是沒有出聲。
原本,知縣陳文秀還在想着。即便是這些個鄉紳能夠答應,可是說服他們能夠放棄一己之私爲守城獻出一份力量,也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怕的,就是他們之間互相攀比的心理。
誰曾想隻是唐小寶侃侃而談的幾句話,這些人便沒有了異議。
實際上此時的泊縣确實已經岌岌可危,誰也不知道流民的下一波攻擊,能不能将城門攻破。而城牆上的官兵早已無心戀戰,看着城外密密麻麻黑壓壓的流民,無不覺得頭皮發麻。
當一群流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足以開山裂石。官兵們見識過饑民造反的情形,可以說是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的。
此時城外的幾個賊首們也聚在一起商議,他們知道若是盲目的進攻,隻會增加死傷的人數。要命的是若是流民沒了士氣,就會一哄而散。如何凝聚住這些人的士氣,幾個賊首也在想辦法。
過江龍是衆人的首領,他召集身邊幾個賊首,跟他們說道:“咱們這樣不成,得集合出來一些青壯勞力。讓這些人主要進攻城門口,其他人則分散開來,擾亂官兵的注意力。隻要給城門口時間,咱們就能用巨木撞開。告訴鄉親們,跟着咱們殺進城内,開倉放糧分銀兩!”
殺進泊縣城,開倉放糧分銀兩。這句口号的煽動力無疑是巨大的,很快流民們再次群情洶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