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守城

流寇若是破城的話,就會洗劫當地的富戶。美其名曰是劫富濟貧,實則是壯大自己的勢力。

唐小寶算不上是巨富,可此時的他也不是尋常窮苦百姓。至于流寇破城之後自己會面臨什麽樣的下場,他自己心裏也不清楚。

唐小寶歎了口氣:“唉,事在人爲,結局如何交給天意吧。你們去把庫裏的糧倉都打開,我去找陳大人。”

鐵頭是個吝啬鬼,慌忙上前攔住了:“大哥,咱們去找陳大人作甚。你、你不會是把咱們糧倉裏的糧食,全都捐出去吧。”

唐小寶有些欣慰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鐵頭,你愈發的聰明了。對,把咱們儲存的那些糧食一粒不剩,全都捐給守城的官兵。”

鐵頭吓了一大跳:“那、那若是流民入城,咱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你幫助官兵抵抗流寇,一旦這些流寇入城,豈能放過你。鐵頭很害怕,他怕流寇進城之後衆人的下場。

就連小囡囡也滿臉的恐懼,她拉着唐小寶的衣襟:“小寶哥,咱們、咱們坐大船跑吧。”

水驿口有許多官辦漕運船隻,唐小寶不是沒有想過舉家坐船逃跑。

可他是宮裏萬貴妃欽點的水粉貢品供應商,若是貿然潛逃離開泊縣,勢必會牽連那些漕運官員。漕運官員們可不傻,他們不會帶唐小寶走的。

想逃出泊縣的不止唐小寶一人,知縣陳文秀又何嘗不想遠走高飛。隻是,他們走而不得罷了。

唐小寶微微一笑,輕輕的摸了摸小囡囡的頭:“囡囡别怕,有哥哥在呢。”

唐小寶吩咐來福和旺财在家照顧好小囡囡,他則帶着黑娃和鐵頭,去南城門尋找知縣陳文秀。

路上,黑娃也不太明白:“大哥,咱們爲什麽要幫助官兵守城?”

唐小寶說出了他的原因:“你覺得流民進城就會放過咱們麽,殺雞儆猴收買人心懂不懂。覆巢之下無完卵,咱現在和官府綁在一塊了,可惜城中那些爲富不仁的權貴們不懂這個道理。”

是啊,若是城中的那些大戶們衆志成城,出錢出力的去幫助官府抵流民,流民是攻不下泊縣的。

唐小寶一行人去了南城門,打聽了半天才找到陳文秀。路上,他們遇到了驚慌失措的邢捕頭。

街道上到處都是散亂逃命的人群,其中夾雜着一些潰逃的官兵。邢捕頭帶着身邊幾個衙役鬼鬼祟祟,唐小寶上前一把抓住他:“邢捕頭哪裏去,陳大人呢?”

邢捕頭驚慌失措,一看來的是唐小寶。唐小寶平日待自己還不錯,邢捕頭也算是沒忘恩的人,他把唐小寶拉到一旁悄聲說道:“守不住了,陳大人想逃。”

唐小寶大驚,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什麽,陳大人若是逃走,咱們泊縣豈不完蛋去了。”

邢捕頭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大人正在走動關系,看看能不能從漕運那邊調一條小船過來。你看看現如今都人心渙散了,咱們也快些逃命吧。兄弟我在水驿口那邊還有幾個熟人,看看能不能借道條商船,隻是聽說價錢不菲,想離開泊縣,每人八百兩銀子。唉,我一個捕快哪兒來的這麽多錢。實在不行先想法子把妻兒弄出去,我留下來跟他們拼了!唐兄弟,你若是有銀子,趕緊跑路吧。”

唐小寶勸住他:“萬萬不能逃,咱們即便是逃出泊縣,你也是欽犯。告訴我陳大人在那兒,帶我去見他。”

邢捕頭一呆,他睜大了眼睛死死的抓着唐小寶:“兄弟,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腦子活泛,定然有自己的主意,你是不是想到了守城的法門。”

唐小寶點點頭:“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快帶我去見大人。”

此時的知縣陳文秀,正躲在南城門的門樓内瑟瑟發抖。他一面命人回衙門告訴夫人,趕緊收拾細軟。一方面,找人打點碼頭的漕運官員,意圖溜号。

“水驿口那邊如何了,告訴他們,誰要是找到貨船錢不是問題,我出五千兩、一萬兩!”

陳文秀氣急敗壞,手下的衙役們亂作一團。邢捕頭引着唐小寶來的時候,陳文秀一看到是唐小寶,登時對邢捕頭大發雷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帶他來作甚,下去!我交代你的事呢,告訴夫人隻帶些金銀細軟即可,别的都扔了。這是逃命,不是搬家!”

陳文秀還是理解自己的妻子周氏的,畢竟協助知縣逃跑乃是重罪。漕運船隻也是冒着巨大風險,若是周氏大包小包的想舉家搬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陳文秀一旦逃跑,就是棄城而逃的罪臣。勢必會成爲朝廷欽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陳文秀懂得這個道理。他若是逃離泊縣,那麽一身的富貴就化爲泡影。隻能隐姓埋名,過着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邢捕頭一臉的尴尬,一旁的唐小寶卻鎮定自若的一拱手:“陳大人,小可或有守城之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衆人都直愣愣的看着唐小寶,陳文秀也是一呆:“什麽,你說什麽。”

“大人,城外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人數雖多,可咱們有城牆防護怕他何懼。咱們自亂陣腳,隻會壞了大事。”

陳文秀皺了皺眉頭:“你有何好辦法,不妨說來聽聽。”

“小可願傾盡家産,将庫存的糧食全都拿出來犒賞守城的官兵。大人,若是丢了城池,咱們可就無家可歸了。小可做過流民,知道挨餓的滋味不好受。”

和聰明人說話一點即通,不需要浪費過多的口舌的。陳文秀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慌忙跟着點點頭:“沒錯,告訴城上的将士們,本官願拿出紋銀三千兩,獎勵城上守城的将士。”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唐小寶接着說道:“大人,若想守住城池,還需城内那些富商大賈們的幫忙。隻有得到這些鄉紳富商的幫助,咱們才能守住泊縣。”

陳文秀面露難色:“這個嘛,就怕他們不肯啊。”

“小可倒是有一個辦法。”唐小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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