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小寶不上道,陳文秀就有些惱怒起來,緊接着他就話鋒一轉:“小寶啊,你初來泊縣,是本官舉薦與你,讓你的胭脂水粉做了禦用貢品,那可是給京城娘娘們用的。”
唐小寶這才一拱手:“小可自不敢忘了陳大人的栽培之恩,在下對陳大人和夫人,向來都是感激不盡的。”
眼看對方就是不提,陳文秀忍不住了:“本官聽說你囤積了不少的糧食,你可知道,咱們縣衙最缺的就是糧食。”
來了來了,終于切入到正題了。唐小寶這才站起身,對着陳文秀拱手道:“陳大人說的沒錯,小可确實是囤積了一些糧食。小可在時縣飽受災情肆虐,百姓們無以爲繼,知道糧食有多重要。而如今流民圍城,陳大人還發下菩薩善心,每日赈災施粥,小可怎能不略盡一些綿薄之力呢。”
這麽一說,陳文秀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呵呵,倒是如此說來,唐公子也是早有所備了。”
唐小寶點點頭:“小可深受大人器重,自當爲大人分憂。其實流民到泊縣聚集的那一刻,小可我就知道城中必會缺糧。于是便傾盡家财以市價三倍盈餘的價格,囤積了一些糧食。而今既然衙門缺糧,小可願捐出糧食三千石,以解百姓之難。”
“哎呀呀呀,”一聽這話,陳文秀也慌忙站起身,走到了唐小寶的身邊一把抓住唐小寶的手:“唐公子當真是及時雨也,這可解了衙門之急啊。”
唐小寶微微一笑:“這些都是小可應該做的,陳大人如此栽培,小可怎敢忘恩呢。”
老狐狸陳文秀看起來甚是感動,慌忙拉着唐小寶去了上首:“來來來,唐公子啊,坐,請上座。”
唐小寶雙手亂搖:“使不得使不得,小可草民身份,怎敢與大人平起平坐。”
陳文秀瞪着眼睛:“你是本縣的大恩人,本官是替本縣百姓謝謝你。你自該上座,不但要上座,還要受本官一拜。”
說着,這陳文秀還真就對着唐小寶拜了起來。
這下,還真把唐小寶給驚着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陳文秀居然如此的恬不知恥,還真說拜就拜,絲毫不在乎自己的面子。
這種毫無底線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唐小寶隻好起身,過去扶着陳文秀。而陳文秀硬是非拜不可,最終無奈,唐小寶隻好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受了這陳文秀的一拜。
用陳文秀的話來說,他這是替泊縣的百姓拜唐小寶的大恩。若不是早知陳文秀的爲人,唐小寶還真就信了。
此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當初找自己做脂粉貢品的時候,他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絲毫不把唐小寶放在眼裏。
那時的唐小寶還戰戰兢兢,不敢對陳文秀失了敬意。
而轉瞬之間,再見面的時候對方就換了一幅臉色,對唐小寶突然異乎尋常的客氣起來。這一切,僅僅是因爲唐小寶給了三千石糧食。
此人爲了三千石糧食,貪得無厭的他就毫無底線可言。這種人,是喂不飽的。
唐小寶隐隐又有些擔心起來,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從懷裏摸出了一沓銀票。
當銀票掏出來的那一刻,陳文秀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唐小寶不動聲色,一張一張的數着銀票。
而陳文秀的眼睛,則順着唐小寶的手勢,一上一下。此時他的臉上隻寫了兩個字,貪婪。
爲官之道,當不動聲色。像是陳文秀這樣的官員,唐小寶還是第一次得見。
唐小寶微笑着說道:“這些都是小可前些日子販賣糧食,所賺的幾千兩銀子。這錢,陳大人務必收下。”
陳文秀咽了口唾沫,随即大義凜然的說道:“本官豈是私受賄賂之人,這錢趕緊拿走,你把本官當成什麽人了!”
唐小寶佯裝惶恐,慌忙說道:“陳大人誤會了,這些錢是小可捐給衙門的,還請陳大人代爲處置。畢竟,衙門這麽多的兄弟都辛苦勞累,城門的官兵們辛苦,都需犒賞不是。”
陳文秀哈哈大笑,這才滿意的收起了銀票:“小寶啊,以後在泊縣有什麽需要本官幫忙的,盡管開口。”
唐小寶慌忙笑着說道:“小可隻要能爲大人出點綿薄之力便以知足,并無事相求大人。隻要大人瞧得起小可,那就是小可的造化了。”
陳文秀似乎對唐小寶的表現極爲滿意,拿了銀子和糧食的他,對唐小寶更是尊敬有加。
二人促膝長談,聊得都是一些生活瑣事。直到話題一轉,陳文秀問道:“唐公子啊,我見你談吐不凡,便想有心問一句,你對而今時局怎麽看?”
唐小寶一愣,随即說道:“而今天下災荒四起,天災頻發百姓無以爲繼。小可能在泊縣得大人庇佑,自是感恩不盡的。”
“哎,本官問的是時局,不是這個。”陳文秀擺了擺手。
唐小寶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想讓我的幾個兄弟們吃飽,别的沒有想過。”
陳文秀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且退下吧,本官還有公務要忙。”
唐小寶施禮,走出縣衙府廳的時候,原本一臉和善的陳文秀,表情突然變得冷峻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臨室屏風後面走出一個人,正是陳文秀的妻子周氏。
周氏看着唐小寶遠去的背影,對陳文秀說道:“老爺,你覺得此人怎樣。”
陳文秀冷冷的說道:“此人不貪慕錢财,不追名逐利。當非池中之物,此人留不得。”
周氏一驚:“怎麽,難道說,大人要...”
陳文秀擺擺手:“你看他賺了這麽多錢,卻都給了本官,面上沒有絲毫的不舍之情。這孩子怕是野心極大,絕非能爲我所用之人。宮裏的萬娘娘來信,褒獎他進貢的胭脂水粉,咱們暫時動他不得,畢竟他還有用,且留他觀望觀望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