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聽了之後也大感意外,這林東到底搞什麽鬼,莫非他不知道這一仗存在極大的風險麽?
還是說此人根本就是個誇誇其談之輩,竟爲了一點戰功,連自己小命都不要了?
“張尚書,依你之見該當如何?”盧象升略一沉吟問道。
“依老夫之見不如索性将林東的安東軍調到滁州城東護住天雄軍側翼,我倒要看看安東軍是什麽尿性。”張尚書一臉陰沉的道。
“張老此言正合我意。”盧象升點了點頭,兩人經過一番商議,當即決定将林東的安東軍調到天雄軍以南,掩護天雄軍側翼填補這一塊的空白,這樣一來,若安東軍真堪一用的話,對天雄軍也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第二天一早安東軍便接到調令,按照調令上的規定,安東軍必須在中午之前趕到駐地,也就是滁州以東二十裏的地方,位置處在天雄軍以南,目的則是拱衛天雄軍側翼,衆将士聽說有仗可打,頓時整個軍營都爲之沸騰起來。
而此時盧象升正沿着從滁州去來安一帶一路狂奔,大戰在即,他要借着最後這段時間察看這一帶的地形。
“督師,前面便是來安了。”幕僚楊廷麟一拉馬缰道。
“這裏就是安東軍的駐地?走,過去看看。”一行人當即加快速度,朝着來安的方向而去。
不久,幾人便出現在了一座高山上面。
“按照布置,前面應該便是安東軍的駐地了。”楊廷麟打開布防圖,一指地圖上按個小圈,看着正準備開拔的軍營說道。
“不錯,昨夜林東不知找了誰了門路,竟然說動了張老,調安東軍去前線。”盧象升感慨道。
“督師,安東軍出動了。”就在這時,安東軍喊着号子排着整齊的隊伍朝軍營外面走去,而之前的營盤早已被他們拆除幹淨。
“督師,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就在這時,副将李長壽一指安東軍的駐地說道。
“有何不對?”盧象升疑惑的問。
“督師且看,安東軍似乎并未全部開拔。”楊廷麟一指安東軍所在方向說道。
“的确有些奇怪。”盧象升摸着那幾根胡須緩緩開口說道。
原來此時安東軍的大部隊雖然已經開拔,可是在軍營東北角有一處營寨似乎并沒有移營的打算。
“督師,聽說安東軍俘獲了上千戰俘,莫非這座軍營中住的都是戰俘?”楊廷麟似乎突然想到什麽,猜測道。
“的确有此可能,看安東軍剛才開拔的人數,應該在一千左右,這樣算來的話,留下的确實有可能是戰俘營。”盧象升點頭道。
“若真是如此的話,安東軍真取得了一場空前勝仗也說不定。”楊廷麟沉聲道。
“是不是真的,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麽?”盧象升哈哈一笑,當即一提馬缰朝東北方向跑去。
見盧督師沖了出去,衆人也紛紛跟了上去,不久他們便來到了軍營外面,經過一番打聽才知道這裏果然是安東軍的戰俘營,不過由于大多數人已經被抽調,留下來看守戰俘的不過一名總旗而已。
此人也不認識盧象升,見他帶人來視察,當即毫不客氣的将他擋了回去,說出了林東将軍的命令,誰來都不好使。
對此盧象升也頗爲無奈,這個時候去找林東顯然來不及了,當即歎息一聲道:“進去察看是不成了,不過想要弄清楚安東軍是否打過大勝仗,方法可不止這一個。”
“督師的意思是去石固山?”楊廷麟一驚問道。
“不錯,這裏到石固山并不太遠,我們加快速度不到一個時辰便能回來,走吧……”盧象升說着一揮馬鞭,戰馬随之沖了出去,翻飛的馬蹄揚起高高的積雪。
衆人見盧督師如此高興,也紛紛一提馬缰跟了上去,頓時雪地裏到處都是戰馬刺破長空的聲音。
“督師,戰報上所說的地方到了。”幾人催動戰馬,很快便越過了前面的高山,來到了一處盆地。
入目一片狼藉,地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羽箭,還有折斷的長槍,一些破舊的衣服也扔了一地,有的背風的地上甚至可以看到地上殷紅的鮮血,面積足有數千畝之巨。
“這得多大的陣仗才能留下這樣的戰場?”盧象升說着拍馬上去,眼中早已沁出了熱淚。
他正說着,突然戰馬腳底一滑,朝前撲了出去,盧象升慌忙縱身一躍跳下戰馬。
原來剛才戰馬踩在一處掩埋屍體的大坑之中,馬失前蹄将他抛了下來,顯然因爲掩埋屍體的時候太過匆忙加上天又下着大雪,才會留下這樣的巨坑。
當盧象升站穩身子之際,入目都是屍體,這些人清一色的農民軍打扮,盧象升和他們打過這麽久的交道,自然知道他們的衣着。
“原來這是真的,林東真的擊潰了闖軍前鋒,真的斬殺了數千闖軍!”盧象升歎息一聲,眼中滿是熱淚,這是他負責剿滅農民軍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而這場勝利竟然是一個小小的千戶所打下來的,這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督師,你沒事吧?”見盧象升兩行清淚流下,楊廷麟頓時大驚,慌忙問道。
“沒事,沒事,我這是高興的,好個林東,好個林東,我朝有林東這樣的猛将,何愁闖賊不滅?”盧象升一拍馬鞍說道。
“是啊,看來,是我們誤會他了。”副将李長壽歎息一聲說道。
“放心吧,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如今,我倒是有些期待接下來這場戰鬥了。”盧象升哈哈一笑說道。
“是啊,我等又何嘗不是呢,督師,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再晚的話,他們隻怕要着急了。”
“他們除了着急還能做什麽?”盧象升沒好氣的道。
“督師,軍糧都在他們手中,我們也隻能暫時忍耐啊!”楊廷麟一臉苦笑的道。
“是啊,國事已然如此,可這些人,哎……”千言萬語化成了一聲長歎。
“走吧,回去吧,隻要赢了這一仗,我看他們還拿什麽來卡我盧象升的脖子。”他說着提起馬缰朝着前來的方向而去,和剛才不同,此刻盧象升的坐騎步伐似乎輕盈了很多。
林東帶着安東軍一路急趕,終于在中午之前來到了指定地點,放眼望去,前面乃是一片低窪地帶,隻是早已被來來往往的士兵踩成了爛泥,在這個地方紮營實在有些困難。
“将軍,我看天雄軍就是故意的。”趙大彪一臉憤怒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