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明一聽主簿竟然也是這個意思,不由得大吃一驚。
之前感覺這個主簿還有些精明。
怎麽這麽明顯的陽謀都看不出來?
還一個勁的催促着縣太爺深入險境?
“馬軍侯!”
“你固然有軍令在身,可也不能一味的盯着軍功!”
“既然那些起義軍要離開了,我們大人身爲三河縣縣府的父母官,自然要爲全縣府的百姓考慮。”
“如果我們不去,那些起義軍要攻打城邑,敢問馬軍侯以何抵擋?”
“馬軍侯壯烈了,自然是留下千古美名,但我們這一城的百姓,豈不是要遭了殃?”
主簿聽見馬元明的話,淡淡的轉頭說道。
“這——”
馬元明一時語塞。
他固然有着與三河縣縣府共存亡的想法。
但卻忽略了那些普通百姓也活不下來的事實。
“那就請大人盡快安排百姓撤離,我等在此死守!”
馬元明對着縣太爺說道。
“馬軍侯,我等百姓撤離,萬一那些起義軍繞過城邑,對我們下手怎麽辦?”
“而我三河縣的百姓,世代居住在這裏,又能撤離到什麽地方去?”
“這一方城邑都不能保他們平安,難道其他地方就可以?”
“馬軍侯,你說呢?”
主簿冷冷的對着馬元明問道。
“咳咳!”
“這個……”
“此事重大!”
“這樣,容我細細的考慮一番,再做定奪!”
縣太爺看着馬元明和主簿争吵,倒是有些爲難起來。
從縣太爺自己來說。
他自然是希望破财免災的,省去了起義軍的麻煩,以後又可以花天酒地。
但現在畢竟要對馬嫣兒下手。
所以也不好直接駁了馬元明的面子。
便用了緩兵之計。
“主簿,你先安排人,把那些糧草之類的準備好,萬一要去,也好提前做準備。”
“就算不去,我們也可提前做好準備。”
縣太爺對着主簿吩咐道。
然後才轉頭一臉笑意的看着馬元明。
“馬老弟啊,不要太過擔心,這件事情,我一定好好斟酌。”
“這樣,我先考慮一下,今天晚上,本官做東,特意請馬老弟和令愛馬小姐到我府上一叙,到時候我們再詳談!”
“之前在城牆上被令愛救了,還沒來得及感謝,馬老弟可千萬不能推辭啊!”
縣太爺一邊說着,一邊把一頭問号的馬元明請了出去。
等到馬元明回過神來,已經騎在往回走的馬上了。
不由得長歎一聲。
自古以來。
主戰和主和兩派,就一直水火不容。
那些爲官的,大都是主和一方。
希望通過各種君子協議和條件,獲得短暫的和平。
但真要是有這麽簡單,這個世道也就省事了。
什麽事情都靠兩張嘴,還要他們當兵的幹什麽?
簡直是笑話!
但在大夏。
他們這些帶兵的,也就隻有帶兵打仗的權利。
這軍隊的後勤補給,那是牢牢把控在官府手裏。
一旦掐斷了後勤供應,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施展不出來。
之前。
馬元明時常聽到陳大刀抱怨這些事情,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軍侯,竟然也能遇到。
如果縣太爺明天真的去了。
說句不好聽的,真要是殺了,那還好了。
可萬一。
那些起義軍抓了縣太爺,押到城門底下怎麽辦?
打還是不打?
開還是不開?
馬元明想想就頭疼。
無論如何也要阻止縣太爺去送死。
既然晚上縣太爺相請,說明這件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哪怕自己替縣太爺去,也要把縣太爺按在這裏。
可縣太爺晚上讓帶着嫣兒去,又是什麽意思?
城牆上救了一命,有這事?
馬元明很是疑惑。
但晚上估計嫣兒就跟着張寶出城了,這一分别,或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想到這裏。
馬元明不禁悲從中來。
但很快收斂了情緒,朝着馬屁股狠狠一鞭子,朝着軍營飛奔而去。
此時的寶月酒樓裏面。
張寶他們已經收拾好了不少東西。
準備動身離開。
老何現在還出不去,隻能暫時先躲在寶月樓裏面。
萬一胡都古找來,也好有個接應。
就算城破,憑借老何的本領,也能保住性命。
張寶便用一輛馬車,準備帶着衆人出城。
至于去什麽地方。
張寶還沒有想好。
隻能先離開此地再說。
對于張寶的選擇,衆人倒是都沒有什麽意見,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一起出城了。
李大牛趕着一輛馬車帶着衆人。
張寶和馬嫣兒一人騎着一匹馬。
走在馬車的一側護衛着。
馬嫣兒雖然也覺得奇怪,他們這一行人,并不像是出去辦事,更像是離開一樣。
但張寶一路上神神秘秘、吞吞吐吐的,也不好再問。
畢竟能跟張寶在一起,也就足夠了。
這段時間,馬嫣兒一直在寶月酒樓裏面,對外面的事情,根本不清楚。
馬元明來過幾次。
也都沒有跟馬嫣兒說實話。
所以馬嫣兒對于縣府的危機,并不知情。
不然的話。
馬嫣兒也不會這麽順從的跟着張寶他們離開。
不僅僅是馬嫣兒不知情,整個縣府當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情。
如果真要是讓衆人知道這種處境的話。
說不定早就亂了。
此時的縣衙裏面。
縣太爺又重新坐回到了酒桌面前。
抿着小酒,一臉的郁悶。
就連喝進嘴裏的酒,味道也寡淡了不少。
“老爺!”
“這是我剛給您買到的寶月樓的酒。”
“您嘗嘗!”
正在這時。
趙長生拎着一壇酒走了進來。
“嗯?”
“這寶月酒樓不是都關門了?你去哪買到的?”
縣太爺有些納悶。
“嘿嘿!”
“小的知道老爺您好這口,特意花了大價錢,從一位之前留着沒喝的富商手裏面買來的。”
趙長生一邊說着,一邊打開,給縣太爺倒了一壺。
“嗯!”
“酒香濃郁!”
“就是這個味!”
縣太爺喝了一口,很是滿意的眯起了眼睛。
“難爲你這麽有心了。”
“來來來,坐!”
“老爺我心裏面煩悶,陪老爺我喝兩杯!”
縣太爺張羅着趙長生,趙長生求之不得,連忙喜笑顔開的坐了下來。
“老爺,最近是爲什麽事情愁煩?”
趙長生給縣太爺添上了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縣太爺趁着酒勁,便把最近的事情說了一遍。
趙長生一聽。
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他正發愁,怎麽開口勸說縣太爺一定要去,沒想到縣太爺竟然主動提了起來。
簡直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