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東來曾經提出過分家,被大隊長兩口子罵的狗血淋頭,最後不了了之。
看看表情嚴肅卻不失慈祥的大隊長,很難想象這人那麽古闆。
一句父母在不分家,就把兒孫全拘在一起了。
“你知道嗎?考上大學是我唯一的出路。”
嚴東來說完表情更沉重了,那唯一的出路卻看不到希望,他急啊。
“高考資料的事情我幫你想想辦法,加油吧。”
林俏拍拍嚴東來的肩膀,同情這個小夥子。
“真的?你們那個縣還能找到複習資料嗎?”嚴東來興奮的問。
“我托人在燕京那邊尋找,如果找到就給你寄一套。”林俏道。
“好好好,多少錢我先給你,這大恩我記下了,以後但凡有需要盡管開口。
刀山火海我要是皺下眉頭,我就是你孫子。”
嚴東來說話沒個把門的,一句孫子把林俏逗樂了,她特别不厚道的來了一句。
“差輩了。”
嚴東來:......想抽自己的嘴。
很快大家進了堂屋,分别落座,林俏看着不少人抹淚,使勁兒眨眨眼睛,唉,她沒淚啊。
林玉輕輕握着林俏的手,小聲說道:“俏俏,别鬧,你再眨我就要笑場了。”
林俏看看嘴角勾起的林玉,小聲問道:“爲啥笑場?”
噗,林玉低下頭,後悔搭話,妹妹強行擠淚的畫面真的太好笑了。
晚飯是在大隊長家吃的,七道菜,兩道湯,村民送來三道菜,還有一些馍馍。
大隊長也沒客氣,馍馍放鍋裏加熱後擺到了桌上,是雜面馍,林俏家已經許久沒有吃過了。
可是大隊長的兒孫們卻是看着馍馍眼睛放光,不過他們到底沒有碰,隻拿了一個小小的窩窩頭。
那窩窩頭不用吃,看着就拉嗓子。
晚飯林俏沒有吃幾口,借口暈車不想吃東西放下了筷子,把程書琴心疼的不行。
知道林俏這是吃不習慣。
可這是村裏最好的夥食。
飯後,大家聊了幾句,嚴宗聖就帶着家人去老宅了,他想住進自家。
老宅許久沒有住人,空氣裏都是黴味,在他們吃飯時,村民已經過來幫着打掃過。
不過房頂的蜘蛛網并沒有掃下來,網上還挂着蟲子的殘屍。
林俏看了一圈,沖林玉小聲說道:“拍鬼片不用布置場景了。”
林玉:......可真敢說啊。
嚴宗聖指着正屋說道:“這房子我請人修過好幾次,他們勸我說扒了重建吧,可是我舍不得/
我怕書琴萬一回來找不到家。”
簡單的一句話,透着無盡的心酸。
把程書琴感動的熱淚滾滾,真切的感受到了家,感受到了根。
林愛國沒有打擾他們,難得有眼色一次,默默的帶着林子鳴打開行禮鋪床。
林俏抱着妙妙走在剛剛清理過的院子,都能看到荒草的根露在泥土裏。
不小心還有可能被絆一下。
院牆倒了一片,一擡腿就能進院子,林俏覺得這院子隻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她到廚房看看,廚房低矮,隻有一個竈,沒有鍋,所以他們明天還得在村裏吃。
講真的,不想吃他們的,大家太窮了。
她已經用神識過村子,家家戶戶吃的都是清湯寡水,想找個胖子都找不到。
地裏的麥苗長勢不錯,今年應該能豐收,可是交了公糧,家家戶戶又能分到多少呢?
除了種糧食,地裏就沒有别的賺錢的作物,
在這種情況下想搞副業賺錢不容易啊。
可不容易也得幫一把,這裏好歹是舅舅家的根,還能真看着他們一直窮下去。
林俏低頭沉思了好一會,突然眼前一亮,她想到了種藥。
有些藥材是可以大面積種植的,當然與在山林裏種的藥不同,藥效自然也沒得比。
不過據她了解,這種大面積種植的藥可以直接賣給藥廠。
制作那些對藥性要求不是特别高的成品藥片。
如果是特定的處方藥,這種種植出來的藥效估計夠嗆。
這是人工種植與自然生長帶來的差别,不是技術能彌補的。
那麽種什麽藥呢?
林俏低頭想了一會,幾種常用藥村出現在她的腦海。
種出來怎麽賣出去?
這個問題也得解決。
就在林俏思考時,嚴東來挑着水桶與木盆還有一個鐵水壺過來,
“俏俏,在想什麽呢?”嚴東來問,顯擺一下水壺,
“這是我家的大件,我爹讓我送過來給你們燒水用。”
“謝謝喽。”林俏指指廚房,讓他送過去,自己也跟在他後面問道:“縣城有藥廠嗎?”
“藥廠?你生病了?”嚴東來停下腳步,神色凝重,
“你要是生病咱們趕緊去公社看,村裏的村醫走親戚還沒回來。”
“我沒病,我就是打聽一下。”林俏翻個白眼,誰家生病打聽藥廠的事,這小子咋想的。
“沒生病就好。”嚴東來松了一口氣。
不過縣城沒有藥廠,縣城隻有紡織廠與食品加工廠,還有一個制衣廠,除此之外就沒了。
而且這三個廠子效益也不好,已經有兩年沒擴招工人了。
嚴東來嘴挺碎,林俏問一個問題,他能說扯八問題,最後才回歸正題。
告訴林俏省城有藥廠,就是離的太遠。
“如果咱們村種藥,藥材能賣到省城藥廠嗎?”林俏問。
嚴東來很認真的思考後搖頭,還是那句,太遠。
再者他們也不認識藥廠的人,種出來的藥材人家爲什麽要大老遠的來收。
“村裏有電話嗎?”林俏問。
“沒有,公社郵局有,不過隻有上班時間給打,你要是想打電話,明天我送你去。”
林俏撓頭,連個電話都沒得,窮,真窮。
不過這個電話真的要打,林俏要找京城的小夥伴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牽上藥廠的線。
如果能種出藥材送進藥廠,以後村民的生活肯定能好轉。
特别是以後土地分到戶,那時候賺多賺少都是自己的,學會種藥就是一門營生。
嚴東來還沒離開,嚴東亞就挑着柴火過來,手裏還拿了兩條新毛巾。
在他身後跟着嚴宗理與一位老婦人,老婦人滿頭的白發,走路還顫巍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