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高三人跟賀老相處融洽。
甚至在賀老提議下，還打了幾圈麻将。
期間小高數次欲言又止，想要問賀老，董事會托賀老探尋王奇的事情，是否因爲他們對王奇有什麽看法。
董事會是靈管局的決策層，這名字其實并不恰當，更該稱爲議事堂、長老會等名字。
不過因爲靈管總局在明面上是僞裝成公司集團的，所以通常以董事會來指代決策層。
飛機在青嶺一處私密機場停靠。
臨下飛機，賀老忽然對小高道：“總局對王奇的态度是善意的，你就别瞎想了。”
“我……”小高啞然，原來一路上的心事，賀老都看在了眼裏。
“小子，跟在王奇身邊那麽久，他超乎常理的靈能，你難道不好奇嗎？”賀老笑眯眯地問道。
“當然好奇，我們也做過一些推測，奇哥可能同樣是轉世靈童……”
類似呂玄那種的，前世是強大的靈能者，轉世後出生就有強大的靈能天賦。
頓了頓小高又補充：“也可能是墳頭山守山人，特殊的傳承方式。”
這些推測，其實都在小高所寫的報告中有所記錄。
但賀老輕輕搖了搖頭。
轉世靈童沒有王奇這樣的，年輕一輩排名都要規格外，可還行？
還有守山人的傳承……當年的老煙杆子前輩的确很強。
可相比下，現在的王奇還是更……不可理喻一些。
賀老看了看小高的表情，忽然笑了：“既然你對王奇也很感好奇，那不如你們跟我一起上山吧。”
好歹是王奇身邊的忠實跟班，再賣自己個面子。
老煙杆子前輩肯定不好趕人的。
聽到這話，小高三人臉色都露出希冀。
琳琳、老陳一臉意動，求助地看向小高。
小高臉色卻是有些遲疑，片刻後堅定的道：“不了，賀老師，祝你上山順利，我們……就不去了。”
奇哥身上顯然有秘密。
小高就再怎麽會腦補，也早發現了王奇行事作風，有些古怪。
但他如果想要告訴他們，自然會親自告訴。
既然奇哥沒有說，那就證明他們還沒有到知道的時候。
賀老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笑着點了點頭。
在機場分開，賀老又坐上了特意準備好的直升機，直飛綠水鎮。
臨近傍晚，飛機已經在墳頭山下停靠。
跳下飛機的賀老，活動了一把老骨頭，仰頭看了眼這光秃秃的山頭。
“賀老您這就登山嗎？不如先休息一晚，至少吃些東西。”負責駕駛飛機的特派員，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用了，我在山上吃。”
賀老灑脫地擺了擺手，蒼老的身軀，卻依然蘊含蒼勁的力量。
蹭的一聲，原地隻留下一道殘影。
人已經順着曲折崎岖的小路飛速上山了。
半個世紀前，靈管局剛剛成立，那時的賀老還是無名小卒，在老煙杆子手下做事。
同生共死，結下情誼。
後來老煙杆子飄然遠去，沒有留下絲毫信息。
直到前不久才突然現世。
賀老早就想要過來拜見了這位老前輩、老兄弟了。
過往的一幕幕浮現眼前，那時的豪情曆曆在目。
這段日子其實不少靈管局的成員想來拜見，都被攔在半山。
可賀老知道自己是不同的……
然後，兩個小時後，賀老看着身邊彌漫的霧氣，陷入了沉默。
“我勒個擦，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嗎？我好歹也幫了王奇那小子大忙，靈管局沒我替他說話，他能這麽安穩的當主播……”
賀老沒忍住，站在一塊石頭上沖着周圍的濃霧破口大罵。
得虧小高他們沒跟來，否則他這張老臉往哪裏擱？
這氣急敗壞的罵了一通，還真管用！
青色濃郁的霧氣，忽然緩緩湧動，顯出了一條上山的小徑。
一聲幽幽的歎息響起，老村長的聲音傳了下來。
“上來吧，多少年了還是這種賴皮的脾氣。”
賀老沒好氣哼了一聲，順着那小徑一路前行，還不忘跟濃霧說道：“你這得管飯啊我跟你說……”
墳頭山村頭的古廟。
燭光閃爍，偌大的殿堂擺上了小木桌。
餓壞了的賀老正狼吞虎咽一碗剩飯。
對面桌椅上，老村長握着那杆細長的煙杆，正騰雲吐霧。
不時沒好氣地瞪這賀老頭一眼。
夜色陰涼，古廟内更是清寒刺骨。
但這對于兩位老人來說，不算什麽大問題。
“來這裏有什麽事情嗎？”看賀老吃得差不多了，正全無形象地用袖子抹嘴角，老村長便問道。
“的确有要緊事，是關于陰婆子臨死前預言的那場末日靈異，貌似快要來了。”賀老沉聲道。
老村長動作似乎僵了一下：“老婆子臨死前的胡話，竟然是真的？”
陰婆子，當初創立靈管局的七位創始人之一。
蠱術通神，并且自帶陰陽眼。
靈能者的靈視，通常也被稱爲陰陽眼。
可陰婆子這一脈的陰陽眼更加特殊，看透陰陽，窺測天機。
臨死前蠱毒反噬，陰婆子瘋瘋癫癫地預言了一場從未有過的末日級靈異事件，真假難辨。
這預言隻有少數人知道，卻是這麽多年一直壓在不少老人心裏的坎。
鬼神屠鎮守陰陽界，林九叔自封林家古墓，老天師退隐養精蓄銳……
多少都跟這預言有關。
“具體情況怎麽樣？”老村長扭頭問道。
賀老笑了笑，就知道這位老前輩對世俗還有關心的事。
“先不急說這些，關于王奇我也有些事情想要知道。”賀老接着卻道。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尊佛道難辨，抱着位雙鬓少女的雕像。
“他不會是這位的轉世神童吧？長得我看倒是挺像，展現出的一些能力，也跟你們這位祈神有點相似。”
轉世神童，不是轉世靈童。
在靈能界的認知中，神明分爲兩種。
一種是衆生祭拜祈禱，集結起來的信念願力，從民衆思潮中塑造的靈性生命。
那些神話傳說故事中的神邸，大都是這種。
祂們也好對付，華國這些年普及科學，破除封建迷信，隔絕了這些神靈的信仰來源。
便逐漸削弱、封印了祂們。
另外一種更像是足夠強大的靈能者。
本身是人，至少曾經是人。
擁有超過極限的靈能值，觸碰到了某些領域，便成爲了神明。
西方教會的那位上帝就是如此。
墳頭村供奉的這位祈神，也是如此。
這種神明如果隕落，是有可能轉世重生，活出新一世的。
“但不能夠啊。”
賀老語氣一轉，疑惑地看向老村長。
“華夏禁神，具有強大的規則禁制，甚至祈神就是這規則的一部分，這些華國的神明，即便轉世也會被壓制，隻能成爲普通人。”
轉世神童并非沒有。
畢竟百年前華國先輩，斬神無數，之後有不少轉世神童現世。
可無一例外，這些轉世神童都是普通人，哪怕轉世到國外也是如此。
王奇如果是祈神轉世，他更應該隻是普通人才對。
畢竟祈神本身就是這規則的一部分。
“前輩，王奇到底是怎麽回事？”
賀老繼續問道：“這也是董事會那些人，最不明白的一點。”
聽着賀老這個問題，老村長陷入沉默。
細長煙杆的煙火燃盡，他磕掉灰，重新裝了一袋煙，就着桌上燭光點燃。
青霧彌漫中，老村長的聲音道：“他的确不是轉世神童，隻是天賦異禀罷了。”
“天賦異禀？老天師當年都沒他這麽厲害！”賀老不解道。
“就不興我墳頭山出個比他厲害的人嗎？”老村長不爽了。
當年顯然沒少在那位老天師手下吃癟。
“行吧。”看老村長的神情，賀老便不再多說了，“反正我就是替他們問問，您說天賦異禀那就天賦異禀吧，回頭我就跟他們這麽說！”
您是大哥，您說什麽就是什麽。
老村長默默地嗯了一聲，眼神中卻悄然閃過了一絲疑惑。
其實……他也搞不懂王奇的狀況。
小時候他一度認爲王奇就是祈神的轉世神童。
這小子跟祈神有緣，打小在這古廟中就沒把自己當外人。
跟祈神神像天然親和。
體内還擁有超凡脫俗的靈能天賦，卻完全無法驅使，展現出的便是普通人的樣子。
這都和轉世神童極爲相似。
但在八歲那年，王奇父母過世。
幾天後老村長到王奇家看望，結果便看到他父母的鬼魂出現在了眼前。
他們被王奇的執念，留在了世間。
可王奇堅定地認爲他們本就沒死，用謊言欺騙自己，自我封印了現實。
成爲了一個無神論者。
哪怕老村長把他領到墳圈，召喚出孤魂野鬼。
他也非指着那些跟老村長科普這是磷火……
老村長确定，王奇的确具備了一定的靈能力。
關于轉世神童的猜測，看來是判斷錯了。
王奇堅持無神論，是爲了否認父母過世的真相。
可後來，老村長看到了跟在王奇身邊的小僵。
這古怪的僵屍女孩，當年他下山曆練的時候就遇到過。
當時便察覺到她跟祈神身邊的那個雙髻少女似乎有所關聯。
本想把她帶回墳頭山的。
可這丫頭賊能跑，一口氣幾十裏都不帶喘氣的…
…實在是追不上。
後來不知去向了何處，偶有音訊，也都是稍縱即逝。
等她再出現在老村長面前，便跟在了王奇身邊。
王奇的靈能力也是那段時間開始了突飛猛進。
老村長便重新開始懷疑，他也許真是祈神轉世。
隻是，他找到了繞開那層封印的方式……
墳頭山的古廟中，燭光閃爍。
煙杆中彌漫的青煙袅袅渺渺。
老村長和賀老都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後的那尊祈神神像，忽然間眨了眨眼。
青嶺市，無神論小奇的冒險屋中。
“唔……”
趴在休息室桌子上的王奇，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從帝都回來後這兩天，一直都在恐怖屋忙。
可能是太累了，剛才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打着哈欠直起身來，他突然吓了一跳。
小僵正趴在旁邊，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看過來。
“怎麽了？”王奇愣了愣，問道。
“看你啥時候醒。”小僵憨憨的說道。
接着就從桌子旁站起來往旁邊廚房跑去了。
這是去看還有沒有剩下的好吃的……
王奇好笑的搖了搖頭，準備去看看二樓正在“場工”能力下，自行施工的新鬼屋怎麽樣了。
不過這時，鄭子瑜忽然沖他走了過來。
“老闆，過兩天就是萬聖節了，咱們要不要參加啊？”她開口就問道。
“萬聖節？”
王奇奇怪道：“一個國外的見鬼節日咱們參加什麽，要參加也要參加中元節好麽？”
“可剛才好多客人，都問我們這裏有沒有賣扮鬼道具的。”鄭子瑜道。
“買道具？”王奇倒是更疑惑了，“買道具幹什麽？”
“扮鬼啊，今年萬聖節青嶺市有條商業街，要舉辦萬聖節遊行嘉年華活動，很多人都想去參加呢。”
鄭子瑜一臉期待的看着王奇：“老闆，咱們恐怖屋的員工，是不是也該去參加參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