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川滿臉駭然地蜷成一團，口中發出陣陣充滿恐懼的嘶吼。
對王奇的質問置若罔聞。
極度恐懼讓他看到了靈異，他看到了從幹屍的身上爬出的恐怖鬼影。
是那個女孩！
半透明質感的靈體面容，正帶着說不出猙獰、恐怖的神情。
“不要殺我！我錯了……啊啊……鄭倩倩……”
他口中慌亂地大喊着。
“鄭倩倩？”聽到程川喊出的名字，王奇看了眼地上的幹屍。
這是幹屍的名字？
曾叫鄭倩倩的女鬼，更加憤怒了。
它張牙舞爪，身體不斷掙紮，想要撲到程川身上。
卻被王奇手中的自拍杆，牢牢遏制在半空中。
自拍杆橫在半空，前端手爪部位，有發絲生長出來，纏繞在女鬼身上，将它禁锢在了半空。
殺了他，快點沖過去殺了他！依附寄生在女鬼身上的靈嬰安道缺，不斷催動激發着女鬼的怒火。
可女鬼無法沖破王奇的束縛。
“程川！”王奇提高了幾個音貝，“這牆壁裏面封的幹屍跟你到底有什麽關系？”
可程川隻是神經質地大喊大叫，毫無反應。
“小僵，讓他清醒一下。”王奇于是對小僵道。
小僵立刻點點頭，走到程川的面前。
啪啪，左右開弓就打了程川兩耳光。
口中不帶感情地道：“冷靜一下，冷靜一下。”
“鬼啊！有鬼啊！”程川指着被禁锢的女鬼喊。
被頭發束縛的女鬼，口露獠牙，滿臉猙獰，沖他揮舞利爪，恐怖不可方物。
“王奇說了，沒有鬼。”小僵一臉嚴肅。
“它就在那裏，你扭頭看看啊！”
“你看錯了。”小臉表情十分認真。
“……”
看着小僵認真勸說程川的樣子，王奇滿意地點了點頭。
在王奇的直播團隊中，小高、琳琳他們是助理，而小僵，是被王奇視爲助手。
她的确也很适合助手這份工作。
趁着這個時間，王奇的注意力又集中在幹屍身上。
他連忙看了一眼直播間的反應。
幹屍王奇是不怕的，人死燈滅，屍體就是屍體。
做爲無神論者，他對于逝者有着該有的尊敬，但絕不害怕。
但王奇理解普通人看到屍體的反應，一具屍體突然從牆壁中跳出來，家人們一定被吓到了。
果然，現在直播間内，各種驚恐的彈幕已經糊滿了屏幕。
“卧槽——”
“牆裏面竟然有一具幹屍！”
“它剛才是不是自己從牆裏撲了出來！”
“彈幕護體彈幕護體……”
“主播你快跑吧，求你了！”
“程川一定是看到了什麽……”
“我剛才尿床上了，真的！”
雖然靈異美顔下，直播畫面沒有展現出女鬼的猙獰身影。
可幹屍的出現依然足夠令人恐懼了。
王奇看到這些彈幕後，連忙繼續安撫道：“家人們，看來我們發現了一起兇殺案，大家不要害怕，幹屍怎麽會動，剛才隻是因爲牆已經被我和小僵拆了大半，正巧倒塌了而已……”
這具幹屍已經腐朽的跟骨頭差不多，本身就十分輕巧。
随便受到點力，就會晃動起來。
王奇還拿出一部好萊塢經典電影舉例。
印第安納瓊斯電影中就有類似的橋段，主人公進入墓穴，觸發機關時，骷髅猛地杵到眼前，吓了觀衆一跳。
道理都是一樣的。
根本沒有什麽靈異的，都是自己吓自己。
看到王奇努力證明一切正常的樣子，彈幕前的觀衆怎麽反應先不說。
寄生在女鬼鄭倩倩身上的安道缺，已經詞窮了。
一邊用手中古怪靈器，禁锢狂怒厲鬼。
一邊一本正經地說剛才隻是正常現象……
雖然之前王奇的直播錄屏時，它就意識到王奇的科普直播是怎麽一回事了。
可現在親身經曆，它才真的切身感受到這直播多麽詭異！
讓它一個鬼都感覺詭異了，就說該多詭異吧。
王奇這時注意到，程川在小僵的努力下，已經勉強冷靜了一些。
“現在冷靜下來了？”王奇于是問他，“你仔細看看，根本沒有什麽鬼對不對？”
程川顯然是被突然撲到身上的幹屍給吓到了。
人在受到驚吓後，就喜歡胡思亂想，這是很正常的現象。
程川聽到王奇的問話，眼神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正在張牙舞爪，不斷嘶吼地厲鬼。
吞了口唾沫，扭頭又看向身邊的少女。
小僵瞪着雙眼看着他，一隻手裏還握着鐵錘，輕輕颠了颠。
“沒，沒有鬼……”
程川含淚、顫抖地如此說。
王奇滿意地點了點頭。
“家人們，你看，程川自己都承認了，他剛才就是被吓到了。”
他對直播間的觀衆道。
剛才程川就是被自己吓到了，家人們不要多想啊。
“現在你可以和我們說一說，鄭倩倩是怎麽回事了嗎？”王奇接着問程川。
“從你聯系我開始，我就感覺有點奇怪了，你好像很清楚來找你的是誰，你會這麽想，就代表你曾做過什麽錯事，心中擔憂，害怕被報複……你先前還阻止我拆掉這面牆，并且說出了鄭倩倩這個名字，這幹屍是不是就是鄭倩倩？她是不是就是你殺的，封進了這面牆中的？”
說話間，王奇已經來到了程川的面前。
他還細心地将自拍杆上的攝像頭，對準了程川。
在程川眼中，正被自拍杆頂端頭發束縛的厲鬼，飄到了眼前。
舞動的手爪幾乎要碰到他的臉龐了。
它口中正發出一聲聲凄厲的嘶吼，仿佛帶着無法被笑容的怨念仇恨。
恐怖徹骨的陰冷，侵襲着程川的身體。
“我說，我一切都說！”程川口中忙不疊的道。
他依然處于極度恐懼中，但勉強獲得了一定的思維能力。
這讓他意識到，如果他不承認，那王奇就會放開厲鬼，讓厲鬼撲殺向自己……
“我，我殺死了她，和張傑、楚海天一起……”
程川不敢隐瞞，說出了一切。
五年前他曾在金宏大廈的建築工地工作，是工地上的一名質量監督。
張傑、楚海天都是他的朋友。
那天晚上他們喝了點酒，正下着大雨。
開車回去的時候出了車禍，撞到了一個正在路邊打電話的女孩。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孩，他們都慌了神，以爲她已經死了。
因爲害怕承擔責任，就把女孩帶到了工地，準備将屍體砌在地下室的牆後面。
但在砌牆時，女孩突然醒了過來。
她原來沒有死，可聽到她求救的聲音，三人隻是稍微停頓了一下。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沉默地将那面牆壁砌了起來。
事已至此，再帶她到醫院，他們依然難逃罪責…
…
女孩随身帶的東西，也被一起砌進了牆裏。
包括女孩的手機，程川檢查過，手機在車禍時已經徹底報廢。
後來他們看到電視新聞，知道女孩叫劉倩倩。
她被撞的時候，本來正在和丈夫打電話，告訴丈夫自己懷孕了的喜訊。
通訊卻突然中斷，再沒有了音訊。
那之後，金宏大廈這邊的工程，因爲房産商資金鏈斷掉，成了爛尾樓。
許久都沒有人再理會這爛尾樓。
因爲那天的大雨，沖刷了很多現場痕迹，再加上附近也沒有監控。
讓他們三個幸運地躲避了罪責。
程川本以爲，這件事将會被永遠埋葬，再也不會被人發現。
直到現在……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程川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他滿臉不知道悔恨還是驚恐的淚水，看着厲鬼：
“不要殺我，求你不要殺我……”
“現在知道錯了還有什麽用？你真是罪大惡極，當時及時把她送到醫院，她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說不定還能活下去，而你們竟然……”
聽到程川的坦白，王奇的呼吸也忍不住變得急促了幾分。
如果不是正在直播，他說不定會忍不住沖上去，暴揍這程川。
可惜現在他不能。
他必須有公衆人物的自覺，傳播正能量。
然後……
正寄生依附在女鬼身上的安道缺，突然發現，王奇自拍杆上衍生出的那些發絲，松開了女鬼。
它心中一喜。
“好機會，快，去幹掉程川！”
厲鬼如厲鬼出閘，飛撲到程川的身上，雙手狠狠扼住了程川喉嚨。
鋒利的牙齒，開始撕咬程川的頭顱。
肆意喧洩着自己的怒火、怨恨。
“啊啊……放過我，放過我……”
程川掙紮着，在地上打滾，不斷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此時直播間中，很多人聽到程川坦白的罪行後，都在痛罵。
有些人還開始期待起來，希望這世界真的有厲鬼。
像程川這樣的，就算真有厲鬼，找他複仇也是應該的。
可看到程川突然這個樣子，還是有不少人被吓到了。
當然，在靈異美顔攝像頭下，即便是擁有靈視的人，也看不到任何靈異。
他們看到的，隻是程川一個人正在滿地打滾，瘋狂地哇哇大叫。
情形多少是有點詭異的。
“呀，這程川袒露自己的罪行後，在悔恨和恐懼之下，精神已經有些錯亂了！”
王奇在旁邊驚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