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明先是對着楊雲梯使了個眼色,楊雲梯随即命令手下的兵丁開始戒備,随時準備鎮壓反叛。
陳天明清了清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回到自己身上,“諸位,諸位,肅靜。”最後肅靜二字則是喊了出來,于此同時周遭包圍的士兵同時大喊,“肅靜。”這才将混亂的局面壓了下來。
“諸位,不錯我就是裴家軍大将軍裴小二親自任命的總兵,前來收編你們這些人。”眼看着下面又要混亂,陳天明趕緊道:“不錯,你們曾經的家主田時震,決定投靠我軍之後,已經被我軍大将軍任命爲漢中府知府,而這便是大将軍賜予的任命狀。”
陳着,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高高舉在手中,明晃晃,可讓所有人看的一清二楚。
實際上,他哪裏有什麽委任狀,他的手中也僅僅是一張白紙罷了,不過現在偏偏這些人讓他們現在相信也就行了,日後的事,日後再說,現在想那麽遠幹什麽。
底下的士兵隻是一群大頭兵,他們也不會清楚官員任命其中流程,事實上,在陳天明拿出委任狀的時候,底下的士兵就已經信了大半,心中的抵觸心裏不知不覺變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淡淡的失望。
畢竟作爲籌碼,換取别人的富貴的滋味,可不是那麽好受。
鄖陽府。
裴小二已經率軍撤回鄖縣已經三日,鄖縣縣城上的屍體傷兵早已收攏幹淨,隻是時不時出現的殘破城牆,以及烏黑的血漬依舊可以看出當日大戰的慘烈。
裴小二帶着王道直行走在鄖縣的城頭之上,王道直身上的傷口已經用幹淨的白布給包裹,行動之間雖有些踉跄,但卻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了。
“鄖縣一戰你做的很好,我很滿意。”裴小二以手扶牆,看向王道直,道。
盧象升以及由其一手訓練的天雄軍即便是在後世都有着赫赫威名,在曆史上,天雄軍打高迎祥,打李自成每次都是用區區幾千人,就能夠打爆高迎祥與李自成的數十萬人,即便是日後悲壯的巨鹿之戰,盧象升以五千之衆,迎戰滿清八旗的八萬大軍依舊打的有來有回,直至戰最後一人。
這樣的人來偷襲鄖陽,說實話,當初裴小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背後冷汗直冒,隻覺得在盧象升的進攻下,鄖陽或許已經不複裴家軍所有。
然而,萬萬沒想到,王道直竟然雄起了一把,在正面頂住了天雄軍的圍攻,其中或許有運氣的成分,但也不失爲是王道直實力的一種表現。
王道直沒想到竟然還能被裴小二誇獎,快四十歲的人了卻摸着後腦勺一個勁的傻笑,“都是大将軍運籌帷幄的功勞。”
裴小二哈哈一笑,指着王道直說道:“你啊你,你說說,你想要什麽賞賜?”
“此戰,末将僥幸保下了鄖縣,要不是崇祯皇帝将官兵主帥盧象升臨時調回去,再打下去鄖陽必定會守不住,故而末将不敢請賞賜。”王道直的臉上的笑容漸去,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說的有些道理,此戰說到底還是充滿了許多巧合的色彩,驟然升你爲提督,恐其他人不服。”裴小二摸了摸開始生長胡須的下巴,沉思道。
聽得此言,王道直默不作聲。
“不過你已不必擔心,你的功勞已在我心中,過些時日,等待條件成熟,我将在鄖陽設立廣武軍,屆時你以此功再加上鎮守鄖陽之功,這廣武軍提督非你莫屬。”
“謝大将軍。”王道直拱手喜道。
次日一早,裴小二收拾妥當,準備繼續西進。
此時,西方裴豬兒與李國俊兩人一前一後傳來軍報。裴豬兒在軍報上說,他已經率軍來到了金州,而原本駐紮在金州的李國俊主動率兵撤離了金州,朝着紫陽縣的方向進發。
而李國俊則在軍報中更加詳細的解釋了一下自己此番動作的目的,以及原因,并說他日入川之際,宣武軍或可作爲奇兵突破川蜀的防線。
對此,裴小二自無不可,當初裴豬兒與李國俊出征的時候,裴小二除了告訴他們要進占金州之後,對于他們具體的進攻路線,以及進攻目标其實并沒有做什麽硬性的要求,可以說完全信任二人,任由二人自由發揮。從現在的結果來看,李國俊顯然要比裴豬兒積極許多。
然而,最令裴小二關注的陳天明,裴豬兒在軍報中卻提都沒提,仿佛從來不知道他麾下的勇武軍根本就沒這号人,這不由得不讓裴小二深思,這裴豬兒是準備到時候給自己一個驚喜呢?還是根本就不知道他手底下竟然還有這樣一号猛人存在。
結合裴豬兒往日範混的經曆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明顯要大于前者,這就是裴小二剛回到鄖陽,便馬不停蹄的向西趕去的最主要原因。
漢中府不同于金州,二者雖同屬于陝西,但是漢中無論是人口,還是耕地面積,亦或是戰略價值都遠遠大于金州。裴家軍拿下金州或許大明朝廷沒什麽反應,畢竟那時一些窮山溝,即便得到他也沒多大的價值,大明富有四海,等到天下太平遣一将便可收複金州。
但倘若裴家軍有染指漢中的姿态,那麽大明朝廷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麽風平浪靜。須知那可是漢中,一旦裴家軍拿下了漢中,那麽裴家軍妄圖進占四川的戰略目标便被顯露無疑。
爲保四川,陝西的三邊總督洪承疇必然會親自引兵南下與裴家軍決戰于漢中。洪承疇身爲三邊總督,手中掌控者其一手操練起來的洪兵,不僅如此,甘肅,固原,榆林,甯夏等四鎮邊兵同樣由洪承疇掌控,一旦洪承疇發了瘋一心要跟裴家軍拼命,那麽其爆發的力量不容小觑。
是以,漢中不是不攻,而是如何攻,怎樣攻都需要事前做足充分的籌劃,争取一擊便拿下漢中,接着再以最短的時間控制漢中以北的幾條通道,修複關隘、截斷棧道等等,如此才能将洪承疇擋在陝西。
然而現在裴豬兒手下,不知從哪招募的土匪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于在沒有接到裴小二命令的情況下,擅自出擊漢中,倘若一舉拿下漢中或許還好說,但要是萬一拿不下引來了洪承疇,那麽裴家軍攻占漢中的難度或許會成倍上升。
“命令裴豬兒繼續西進拿下漢陰之後就地防守,同時讓他管好他部下的陳天明,沒有命令禁止私自出戰,另外。命令劉長樂的定國軍繼續西進,進駐金州。”
裴小二說着,喬淳在龍飛鳳舞,奮筆疾書眨眼間便将裴小二剛剛的命令錄于紙上。裴小二拿過一看,見沒什麽問題便重新遞給了喬淳用印,“就照此下發。”
“是,屬下尊令。”喬淳拱手一禮,快步退了出去。
而這個時候,陳天明已經進占了漢陰縣。
事實上,被陳天明重兵包圍的田吉軍根本就沒得選,尤其是聽到陳田時震将他們賣了,還了一個鄖陽知府的職位之後,更是士氣低落。見此良機,陳天明更是推出了已經投降的楊雲梯等部将,更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既然田時震已經下了命令,由田家的心腹田圖昌宣布,同時還有楊雲梯作爲例子,他們這些人再堅持下去又有何意義?于是紛紛跪地,向陳天明獻出了自己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