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中,一名小卒剛剛用力拍死了一隻趴在脖子上吸血的蚊子,張開手掌卻見滿手的血迹,頓時不滿的抱怨起來。“這個時候上什麽上?咱們把各個路口一守,跑進大山中的流寇餓都餓死了,那還用咱們這般辛苦爬山,忍受蚊蟲叮咬之苦?”
誰料,他的這聲抱怨引得其他官兵不滿的口吐芬芳,“這鬼地方,都不用咱們來,那群流寇估計早就被蚊子個吃掉了。”
“就是,就是,真不知道那群流寇怎麽想的,怎麽跑到這種鬼地方,害的老子還要跑到這裏給剿他們。”
“還是上頭人不懂得體恤咱們,要不然咱們何必吃這種苦?”
眼瞅着隊伍中的人越說越離譜,這群官兵爲首一把總扭頭看向自己手下這群官兵,皺眉怒斥道:“都别他娘的廢話,當兵吃糧,咱們這條命就賣給朝廷了,上官要我們怎樣做,咱們就怎樣做,那那麽多叽叽歪歪的廢話?”
說是這樣說,隻是等把總将頭轉回去以後,看到這個遮天蔽日的林木之後,還是忍不住低聲抱怨了幾句,看得出他對這份差使也充滿厭惡,隻是迫不得已罷了。
身後的士兵不敢在說話,隻能緊緊跟着那把總在這崎岖的山地中行走。
忽然,走在前面的把總仿佛聽到了什麽,快速轉頭對自己身後的官兵比了一個噤聲手勢,随後連連擺手,身後的士兵也匍匐在地上,一聲不吭。
把總趴在地上,将耳朵緊緊貼近地面,仔細聆聽地面的動靜,忽然那把總壓低聲音道:“咱們後面,有人追過來了,都藏起來。”
那把總手下的這些兵丁還算精銳,不多時就已經将自己的痕迹打掃的幹幹淨淨,并且隐藏了起來。
後面追過來的正是唐紹堯,唐紹堯追蹤這這些官兵留下來的痕迹,很快便追了上來,來到那官兵剛剛藏身之地的時候,地上的痕迹忽然斷絕,唐紹堯心中警心大氣,低聲道:“有情況,都小心一點。”
随後,身後的百十人隊伍迅速向唐紹堯靠攏,緊緊将唐紹堯擁在中間。
另一邊,埋伏起來的官兵也看到了前來的唐紹堯的百十号人,把總心中一沉,沒想到是自己先遇到了賊人,自己隻有二十号人,而對方卻有上百人,勢力懸殊如此之大,如果交起手來,自己這邊将會處與絕對劣勢,還是等賊人散去,自己再向上官禀報的好。
打好了注意,那把總将身體藏得更深了,誰知當下那賊人在原地等了一會之後,竟然朝着己方隐蔽之地慢慢走了過來,這樣下去自己的身形馬上就要被發現了。
把總的手心中全是冷汗,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看那賊兵隊形散漫,要是自己現在驟然跳出來,靠着突然襲擊的優勢,弄不好還能吓退賊兵,但倘若讓賊兵發現自己,那麽這突然優勢可就喪失了,想到這那把總朝身後的兵丁使了個眼色,随後倉啷一聲拔出佩刀大喊:“給我殺!!!”
驟然暴起的官兵着實将唐紹堯等人吓了一跳,唐紹堯剛剛還以爲是自己太過疑神疑鬼的緣故,這才下令繼續前進,誰料前方就跳出以對官兵。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茂密的叢林中,雙方幾乎都沒有任何陣型可言,完全依靠各自兵卒的一腔血勇,亂糟糟的沖了上去,雙方在林木忠殺了起來。
好在唐紹堯也算經曆過大風大浪之人,很快恢複了冷靜,看着眼前的官兵,約莫二十人的樣子,他心中有了底。
“李恢先,你帶人三十人,從東面繞道他們背後,從背後進攻,李國球,你帶三十人從西面繞過去,從西面進攻,咱們三路夾擊,将這些人一鍋燴了。”反應過來的唐紹堯滿是興奮,自己就是來抓這夥人的,沒想到他們自己反而送上門來。
唐紹堯安排兩人繞路之後,自己則帶領剩下四十人,将這隊官兵死死拖住。很快,繞路的裴家軍就已經來到了官兵的左右兩翼,随後雙方一起進攻,本來就在苦苦支撐的官兵瞬間扛不住了,紛紛抱頭鼠竄,可惜爲時已晚,還沒跑出去幾步,便被包圍的裴家軍将士抓了個正着。
一場遭遇戰,以裴家軍十八人輕傷,一人陣亡爲代價,算拿了下來,而此時官兵也隻剩下八人。
唐紹堯将官兵屍體抛在了山澗之中,而唯一陣亡的士兵,則幾十人一起動手,不多時挖出了一個可供一人的墓穴,将那倒黴蛋放了進去,連個墳茔都不敢露出來,匆匆下葬了事。
将這些官兵壓了回去,仍到了馮克斌的面前。看着這些官兵,馮克斌開口問自己面前的第一個官兵道:“你們是誰的兵丁。”
那小兵還在猶豫是不是要裝的強硬一些,卻聽到了馮克斌冷冷的聲音:“殺了。”随即幾雙大手從那小兵的背後一把拉走,在那小兵哭天喊地的哭聲中,一刀下去,橫屍當場。
馮克斌随後來到了第二個小卒面前,還是重複的問道:“你們是誰的兵?”
“我們是湯九州湯總兵的兵。”第二個士兵明顯吓壞了,聲音中充滿了顫抖。
“你們總共有多少人搜山?”這樣的問題一個小兵怎麽能知道?于是那小兵猶豫了,随即便聽到馮克斌冷漠的聲音:“殺了他。”
“将軍,将軍,我是真不知道啊,求将軍饒命啊!”那小兵哭喊不已,不過依舊被帶了下去,随即一聲慘叫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馮克斌走帶第三個士兵身邊,這個士兵明顯要比前兩個聰明的多,還未等馮克斌開口,便指着他們中間一人道:“将軍,他是我們的頭,您要問什麽,他都知道。”
随即便聽到那把總憤怒的聲音,“懦夫,逆賊。”
馮克斌則毫不在意,直接來到了那把總面前,俯下身還未開口,便聽到那把總連忙說道:“這位大人,我都說,都說,我們這次一共有十三支上山巡山的隊伍,每隊二三十人的規模,上頭給我們的命令是讓我們發現賊人,不是義軍的蹤迹,便要回去彙報給上面,再由上面調集大軍圍剿。”
“那你們的營壘修在哪?”馮克斌問。
“我們的營壘修在大洪山下的張家莊。”
張家莊,馮克斌直起腰,聽到過這個名字,他們上山的時候,還曾經過過這個莊子,沒想到官兵竟然将自家營壘放在了這裏。
“我問完了,将這些人處理掉。”馮克斌揮手,準備離開。
卻聽那官兵把總拼命大呼:“大人,大人我還有用,求大人饒我一命。”
“哦?”馮克斌來了興趣,來到那把總面前,“你還有什麽用?”
“我..我”那把總急的滿頭汗,忽然想到什麽,急忙道:“将軍,我還可以替将軍假傳信息,我們出來的時候,上頭有吩咐,說要是碰到貴軍,我們先向大軍彙報,然後上面的大人才會派人前來圍殲。”
那把總情急之下,竟然還能想到一個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的注意。
馮克斌聽後一愣,随即仔細思索着這個把總所說的主意,很快一個一個想法出現在了馮克斌的心中,馮克斌原本冷漠的臉上終于浮現出難以察覺的笑容:“先留下這些人。”
聽到馮克斌的命令,被俘的一衆官兵這才長長送了一口氣,至少這條小命暫時保住了,至于其他就看以後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