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絕險,如果能在此修築一道關隘,必能阻擋來自東面的威脅。”裴小二指着一處兩山相夾的峽谷,對一旁的喬淳笑道。
“大将軍目光如炬,此地卻是乃是一天造地設的險地,倘若能派一将率兵三千,任憑百萬雄師,想來也無可奈何。”喬淳在旁附和。
談笑間,策馬向前,沒走多遠翻過了一座小山,果然一座關隘便出現在眼前,隻是看起來,這座關隘已經年久失修,變得破爛不堪,無法在進行有效防禦。
兩人見此情形,相視一笑,“大将軍,看來咱們與古人的想法頗爲相似啊。”喬淳笑道,“隻是不知爲何這座關隘竟然廢棄了。”
“想來後人已經開發出别的道路,能繞過這條關隘,故此,再把手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了。”關隘隻有在交通要道設立才有意義,但世界時刻處于變動之中,原本的陽關大道,過了幾百年之後,就有可能被人廢棄,原本的崎岖小路,也有可能變成交通要道,在這個世界上,隻有變化才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一路走來,鄖陽府群山萬壑高壘深溝的地形深深吸引住了裴小二,同時也慢慢改變了裴小二的原本的計劃。
原本按照原計劃,鄖陽府隻是作爲一條要道,等裴家軍通過鄖陽之後,便會放棄,隻是等裴小二看到這鄖陽絕險的地形,以及可以處處設防的優勢,心中逐漸改變了注意。
此地北依靠秦嶺,南靠大巴山,向西接漢中,東出則可威脅湖廣、南陽,着實是一個戰略要地,不僅如此,鄖陽當地地勢險峻,隻需少量兵力便可将整個勳陽控制在手,這樣的地方要是放棄了,着實可惜。
“不說這些了,”裴小二岔開話題,前面迎面而來的一人,離老遠便翻身下馬,快步迎了過來,正是劉長樂。
“拜見大将軍。”劉長樂來到裴小二面前,動作利落的行了個軍禮。
“來來來,長樂啊,你可是我裴家軍的功臣,此戰你爲首功。”裴小二拉過劉長樂的手,含笑說道。
“不敢,末将隻是僥幸罷了。”劉長樂謙虛一番。
“诶,功就是功,豈有什麽僥幸之說?”裴小二拉着劉長樂與自己通行,一路進入了鄖陽。
說起來,當初劉長樂跟在他哥劉知足身後,一起喊裴小二二哥,那個時候裴小二一直講劉長樂當做一個弟弟來看待,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雙方的這種關系變得有些疏遠,變成了更純粹的上下級關系,劉長樂已經很久沒有叫過裴小二二哥了。
來到鄖陽府府衙,裴小二問道同行的喬淳道:“給馮克斌的撤退消息發出去了麽?現在我軍已經拿下了勳陽,馮克斌在随州一帶已經沒什麽意義了,還是盡早退回來的比較好。”
“書信已經發出去了,想來要不了多長時間,馮将軍就能收到消息趕回來了。”喬淳起身恭敬道。
“那就好,”裴小二點點頭,說起來裴小二還是有些擔心馮克斌,他帶着一萬新兵遊蕩在襄,随之間,同時被張宗昌,左良玉,以及湯九州三個總兵聯合圍剿,可謂險象環生,既然如此還是早些将人帶回來的好。
“既然鄖陽以下,我的意思是,這次咱們不會将勳陽像以前一樣随意抛棄,此地是一個戰略要地,進可進攻河南,湖廣,退可占據有利地形,節節防守,中間更是有漢水相互溝通,保證駐守大軍的衣食住行,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咱們不能輕易放棄此地。”裴小二說道。
李國俊這次打了不大不小的敗仗,現在低調了很多,在這種公開場所也沒了底氣說話。倒是裴豬兒顯得躍躍欲試。
“裴豬兒,你怎麽看。”裴小二點名。
裴豬兒也不客氣,起身便扯嗓子說道:“要我說,咱們早就該找到個地方好好休整了,天天這樣一會跑到南陽,一會跑到鄖陽,現在下面的士兵心裏面總覺得空落落的,有一種過了今天沒明天的感覺。
再加上,由于長期在外,不少原本的規矩都隻能一切從簡,現在補充進來的新兵,大多屁都不懂,連站都站不好,更别提打仗了。這些都需要來到軍中,由軍中一點一點教給他們,有時候沒時間教,他們就被拉到了戰場,一場大戰打下來,死的都是這些人。雖說相處時間不長,但畢竟還是袍澤,這樣大的傷亡,極其影響士氣,有這個地方挺好,我贊成大将軍的看法。”
裴豬兒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其實還是變相再說大軍不應該逃亡,而應該留在山西,最起碼是河南也是好的,而不是跑到四川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眼瞅着裴小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裴豬兒打了一個激靈,順勢将話題重新圓了回來。
裴小二沒搭理他,這件事他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不想因此而浪費一番口舌,目光轉向劉長樂與李國俊,王道直等人,“你們怎麽看?”
這三人也沒有猶豫,他們不是出身山西,要不就是河南,自然都像距離家鄉更近一些,于是紛紛道:“全聽大将軍安排。”
“好,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在這紮下根了。”裴小二最終拍闆定案,定了下來,“接下來便是此地駐軍,”說到這,裴小二的目光在眼下自己麾下的這幾員大将之間徘徊,最終落到了王道直的身上。
王道直自從上一次兵敗,被裴小二責罰以來,同樣沉默許多,畢竟不是誰都能像裴豬兒一樣,被裴小二再三敲打,還能像沒事人一樣表現積極,裴小二現在已經對這夥徹底失望了,打算将他一直留在身邊,替自己沖鋒陷陣就完了,至于獨當一面,那更是想都别想。
而另一個則是李國俊,李國俊剛剛被罵過一次,接下來就是看他自己的變化,要是變化不大,還跟以前一樣毛毛躁躁的話,那他的命運也将會是跟裴豬兒一樣,一起在裴小二身邊,做一對哼哈二将算了。
而王道直不一樣,雖說上次兵敗,王道直意志消沉了一段時間,想來利用這段時間他已經将他的過錯考慮再三,相信以後有機會估計會更加小心謹慎,這樣的人一旦有機會,裴小二還是很願意給王道直表現的機會。
“王道直,你可願屯駐鄖陽?”裴小二開口問道。
王道直聽到裴小二喊出他的名字,頓時眼前一亮,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裴小二,仿佛在懷疑裴小二真的還會啓用自己這個敗兵之将?不過随後看到裴小二那和煦的眼神之後,王道直甚重的陰霾一揮而散,一種興奮,激動,感激等等心情湧上心頭,竟然讓這個三四十歲的大将眼眶微紅。
“末将在。”王道直前進一步,大聲回道。
“你可願屯收鄖陽,守好大軍後路。”
“末将願意。”此時激動的王道直更是單膝下跪,對裴小二道:“大将軍,末将哪怕戰死在這鄖陽,也絕對不會後退一步。”
“好了,好了。”裴小二起身,上前将王道直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後退一步也沒必要,如果官兵勢大,你隻需要毀掉漢水上面的船隻,派人快馬通知我,然後也可徐徐撤退,實在不行退入漢中。記住遇到大敵,先保存自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大軍尚在,遲早有一天咱們能再打回來。”
“末将必定肝腦塗地,以報将軍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