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一萬人總共分爲三個主力軍,分别爲定國軍、勇武軍、以及剛剛以原本裴豬兒部擴編而來,被裴小二命名爲宣武軍。每軍定額三萬人,這三個軍總共兵額九萬人。
而這三個軍的提督分别爲定國軍劉長樂,勇武軍提督裴豬兒,至于新成立的宣武軍則被授予了此次戰役中表現極佳的李國俊。高興地這厮手舞足蹈,差點讓裴小二當場換人。
另外則建立了兩個隻屬于裴小二的鎮級單位,每鎮一萬人,兩個鎮的總兵分别是馮克斌,以及王道直。
王道直這次算是真的栽了,先是在大戰中指揮不力,被鄧玘率領殘部突圍而出,繼而在追擊鄧玘的途中,貿然進攻鄧玘所駐守的少丘嶺,兩次大戰緻使他麾下的勇武軍損失慘重,可以說,真個裴家軍的損失,四分之三都出自勇武軍。
而作爲勇武軍的提督,王道直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上裴小二趕到少丘嶺的時候,王道直已經受傷暈厥,綜合起來,裴小二隻是将王道直降了一級,降到了總兵職位,算是給他的一次懲戒。
招募的新兵還需要分配到各軍,分發兵器,軍裝,恢複性訓練等等瑣事,自然不可能在這短短的十幾天完成,事實上,現在的裴家軍除了勇武、定國兩軍尚有一戰之力,其他編織現在還是一個個混亂的空殼子。
另外,宋孟現在也已經傷勢痊愈,可以出山繼續爲裴家軍效力,這樣一來,胡世安隻能暫時回來,繼續當他的親兵隊長,不過,看他的表情對這個安排還是非常滿意。
“根據探子回報,湖廣西北的漢水确實有通航能力,不僅如此,這裏山高林密,道路難行,本朝太祖曾言,鄖陽山區居國之中部,山大谷深,林密土肥,得之者可憑之觊觎天下。
遂派大将軍鄧愈率大軍驅趕鄖陽山區的居民,列鄖陽爲最大的封禁山區,“空其地,禁民不得入”,并設重兵扼守盤查,禁民進入。
又七十年,朝政腐敗,官紳豪強瘋狂侵吞農民土地,失去土地的農民數以千百萬計,遍布國中。這麽多流民大多彙聚于此,爲統治這裏的流民,成化十二年,朝廷這才設置鄖陽府統帥其地。
再後來,鄖陽府撫治面積不斷擴大,鄖陽府規模最大時,轄四省八府九州六十五州縣,連天下聞名的西安府、漢中府、南陽府、荊州府、襄陽府都曾歸鄖陽統轄節制。當然現在沒鄖陽沒有當初那般規模,現在的鄖陽,官府腐敗,貪墨橫行,百姓苦其久已,恰如一堆幹柴,隻等着那根小小的火星。”
喬淳站在輿圖前,指着鄖陽山區,對着一衆文武解釋道。
“鄖陽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裴小二接過話來,繼續道:“按照原本的計劃,咱們應該自南陽轉向商南,過武關進入陝西,但陝西的情況大夥也知道,那可是一個龍潭虎穴,上百萬的義軍跟官兵就跟養蠱一樣,在這麽一塊小小的地區殺來殺去。咱們就這樣大大咧咧走進去,是福是禍還真不好說。”
“那既然如此,咱們就不走陝西。去陝西繞遠路不說,更關鍵的是也不安全,咱們現在剛剛整編大軍,新兵都快占到一半了,這麽多新兵蛋子非常影響戰鬥力,要是咱們貿然去陝西,就算能打過一兩支官兵,但是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好虎架不住群狼,仗打多了總會有輸的那天。
官兵可以輸上一場,兩場,甚至三場四場,然而我們卻不行,小輸尚可,萬一輸慘了,我裴家軍想要在恢複到現在的盛況恐怕是千難萬難。所以,我建議咱們走鄖陽這條路,繞過陝西。”
宣武軍提督李國俊率先站了出來,他剛剛升到提督,現在的十分活躍。
“我也贊成繞路,直接走鄖陽這條路。”裴小三也出言道。
“其他人呢?有什麽意見都說說,軍議嘛,就是要說話,說的對不對都不用管,隻要說出自己的道理即可。”裴小二的目光瞟過了劉長樂,見後者低着頭,看着眼前的茶杯,一言不發,臉上看不出喜樂。
裴小二歎了口氣,他知道劉長樂的态度,陝西雖險,但他的哥哥劉知足可是在陝西,當初裴小二在山西與劉知足與張志遠分離,給劉知足安排的路線便是穿過陝西,與自己主力彙合,然後在一同南下進攻漢中,四川,現在自己這邊的主力突然不去彙合,劉知足的态勢立即危險數倍。作爲唯一的兄弟,劉長樂想按照原計劃前往陝西與劉知足彙合。
隻是這個路線明顯與裴家軍整體的利益相違背,站在裴家軍的立場,自然是安安全全抵達漢中爲上。
大堂内,各個将領或早或晚均已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絕大多數人都贊成沿漢水溯流而上,直達漢中,不走陝,說要走陝西的人則是寥寥無幾。
裴小二的目光投降了還未表态的裴豬兒。
裴豬兒感受到了裴小二的目光,又轉頭看了一眼沉默不嚴的劉長樂,還是站起身道:“我覺得咱們還是走鄖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保存了咱們自己,萬一等日後有了劉知足的蹤迹,也好派兵接應,要不然咱們自己都沒了,更别談接應劉知足了。”
裴豬兒的話好似在表達自己的看法,又好似在安慰劉長樂。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還未表态的劉長樂。
裴小二知道這個選擇對于劉長樂來說自然是千難萬難,故而也就不想逼他,剛想說話,卻聽見劉長樂緩緩開口:“我也同意走鄖陽。”說完,又陷入沉默,不在說話。
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處裴小二這個職位又何嘗不是如此,他現在麾下有十幾萬人,十幾萬人的生死全憑裴小二的決策,一旦決策失誤,那麽這十幾萬人的性命怕也就煙消雲散了。
是以裴小二必須時時刻刻保持絕對冷靜的态度,不爲任何感情所左右,就連昔日的好友劉知足的生死也都顧不上了,高處不勝寒,大抵就是如此吧。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大軍開拔向西。喬淳,你去告訴玄默派來的使者,就說那個唐王朱聿鍵我答應給他,讓他先将答應好的籌碼送來一部分,之後我們再放人,總之一句話,繼續讓他待在那個院子中,不要出來,穩住他,拖延時間。”裴小二下令道。
玄默派來的那個使者這幾天一直被軟禁在一處院落之中,不曾出院半步,加之裴家軍剛入城沒多久,裴小二便已經将所有大軍調出城池,城内隻剩下在招募新兵的路文範的新兵營以及爲數不多的文官,故而到目前爲止那使者竟然不知道裴家軍此時早已經收拾妥當,隻等着裴小二一聲令下,便可拔營向西。
“是,卑職領命。”喬淳起身一鞠。
“宋孟。”
“末将在。”
“這幾日玄默的哨騎還在他探查咱們的動向麽?”
“回大将軍,我騎兵營與敵方哨騎前後共交戰五十四次,擊斃敵軍哨騎五百二十多人,現在敵方的哨騎已經不敢過度靠近偵查了。”
裴小二點點頭,“做得好,我軍明天出發,我不想我剛走,玄默就知道了,你明白麽?”
“末将明白。保證不讓任何一名哨騎活着回去。”宋孟拍着胸脯保證道。
“那就好。”裴小二的目光撒向了其他諸将,“所有人聽令。”
“末将在。”諸将起身,轟然應答。
“明日一早,三更做飯五更出發,天黑之前一定要到達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