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四下環顧然,見無人注意到他之後,快速将手中的飯盒打開,然後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倒了進去,稍加攪拌,又緊急蓋上飯盒,向四面張望确認無人之後,随即從那陰暗處走了出來,恢複了鎮定,朝着裴小二所在的後院走去。
如同完成了什麽心願,張濤的腳步明顯變得快了不少,來到後院門口,便被一道健婦所阻擋。
後院住的都是女眷,一般成年男子不得入内。這個道理,張濤即便以前不知道,在大将軍府呆了一段時間,自然也明白,于是當下便陪着笑道。
“姑姑。夫人念在大将軍一路舟車勞頓,片刻不得安息,唯恐傷了身體,便令廚房做了一道藥膳,端了過來,煩請姑姑幫忙端給大将軍。”
藥膳?那看門的健婦走上前,打開飯盒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麽異常,便重新蓋好,對張濤道:“不必了,大将軍沒有在後院,你給我也沒什麽用,還是你自己端過去吧。”
沒有在後院?張濤一愣,心中暗罵裴小二這厮,不老老實實呆在他的後院睡覺,天天跑來跑去幹什麽?不過他臉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繼續陪着笑道。
“敢問姑姑,大将軍爲何不在後院?””
“怎麽,大将軍去哪兒還要向你彙報不成?”
“不敢不敢。”張濤吃了一個釘子,也不敢有任何不滿,連連道,“小人的意思是,請問大姑姑,大将軍在哪兒?小人親自把藥膳給他送過去,要不然等藥膳涼了,藥效可就不好了。”
那看門的健婦,點點頭,對張濤謙卑恭順的姿态甚是滿意,心中隻覺得,像這樣的人,就不能給他好臉色看,這不就拿捏住他了,于是傲慢的向前面一指,“大将軍就在前面花廳,你自己去吧,别在這兒打擾我睡覺。”
“是是是,小人這就去。”張濤點頭哈腰的離開了後院,朝着前廳走去。
來到前廳,這一次倒是沒有讓張濤撲了個空,前廳的大門口,大将軍裴小二的貼身親兵隊長胡世安,率領幾名親兵把守在前廳門口,活脫脫像幾扇門神一樣。
張濤心裏打了個突,不過想到良機千載難逢,錯過了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心中暗暗給自己打氣,低着頭不敢看胡世安的臉,朝着前廳走去。
剛走到前廳大門口,便被胡世安攔了下來,胡世安冷着臉,問道:“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小人在大将軍廚房當差,今夜,夫人見大将軍一路舟車勞頓,擔心大将軍身體,于是命廚房做了一些藥膳,小的就端了過來,請大将軍趁熱喝了吧,不然涼了就失去了藥性的滋補。”
張濤緊張的低着頭,也不敢看胡世安的臉色,此時,從房間内隐隐傳出女人的呻吟聲,不過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下,張濤倒也沒發覺有什麽異常,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胡世安過來。
“藥膳?”胡世安一愣,随即走上前,同樣打開藥膳的蓋子看了一眼,沒發覺有什麽異樣,便冷冷道:“大将軍此時沒空,你就在旁邊等一會兒,什麽時候大将軍有時間了,什麽時候你再去送去,明白麽?”
“這...胡将軍,這藥膳要是涼了,可就沒有滋補的效用了。”張濤有些心急。
“說沒空就沒空,你就在這等着,聽不懂麽?”胡世安的話不容置疑。
張濤無奈,看着眼前幾個門神一樣的護衛,感覺自己勢單力孤,也不敢強求,隻能站在一旁靜靜的等待。
房間内,女人痛苦的呻吟聲逐漸變大,一浪高過一浪,中間夾雜着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張濤一驚,随即擡頭看向胡世安等一衆侍衛,見後者仿佛置若未聞一般,仍堅持崗位,心中了然,有些不屑的想到,“還以爲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如此如臨大敵,竟然是在房間内玩女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往日裏坊間傳言,裴小二如何如何了得,如何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原來到頭來還不是跟平常人一般,是一個有着七情六欲,貪财好色,下流無恥之輩罷了。”
張濤在門口暗自揣測,房間内,突然傳出一聲女人高亢地叫聲,“啊...”,聲音清脆,讓在場中人,聽得分明。
張濤站在原地,忽然覺得這個聲音如此的熟悉,好似在哪聽過一般,卻又一時回憶不起來,于是凝神靜聽,隻聽得房間内斷斷續續,傳來的呻吟聲,那聲音在他的耳邊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直透靈魂。
張濤猛然間擡起頭來,不可置信地望着房内。他反應過來了,這個聲音究竟是誰?惠娘,張濤的臉變得慘白,嘴唇不自覺的抽動着,一直拿着飯盒的雙手,由于用力已經變得青筋暴起。
他想沖進去,殺了那兩個狗男女;他想要當面問問惠娘,爲什麽這麽做?爲什麽要背叛他?他想要問問蒼天,他張濤究竟做錯了什麽,爲什麽會這樣懲罰他,這究竟到底是爲什麽?
對了,他還有最後的機會,他手中的飯盒,隻要那裴小二吃了藥膳,一切都來得及,一切都可以挽回。
張濤捧着藥膳,猛然間來到大門口就要進去,卻被胡世安面無表情的攔的下來。
“大人,藥膳要涼了,再不吃的話藥效就過去了。”
“退回去,等着。”胡世安的話還是那麽冷冰冰,刺人心骨。
張濤卻再也等不下去了,提起飯盒就要硬闖。對方是大将軍府中人,胡世安也不能随意斬殺,于是隻能與張濤糾纏在了一起。推搡之間,張濤一直抱着的飯盒摔落在地,裏面的藥膳,淌了一地。
張濤的心頭一緊。随着那藥膳落地,張濤隻覺得自己的全部希望就此離去。跟随這藥膳離開的,還有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倩影,他心仿佛缺失了一塊,那最重要的一塊。
此時的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惠娘在他心目中竟如此重要,以至于,是他生命全部的依靠,正是有了她,才他在這個世界上不至于孤苦無依。隻是現在,一切都晚了,他已經失去了他的惠娘,永遠的失去了。
張濤精神就此崩潰,蹲在地上悄無聲息地哭泣起來。
胡世安有些莫名其妙,隻是打算一盅藥膳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何必于此?于是,胡世安還試着安慰道:“别在這流你的馬尿,一個大男人天天哭哭啼啼的,有什麽鳥用?你起來,回去禀報夫人,就說大将軍已經吃過了,我回去跟大将軍說說,不會爲難與你。”
張濤自是不理,隻是一個勁的哭泣。胡石安等得不耐煩了,于是揮手,命幾名手下,将張濤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