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城位于山西的南端,在黃河的東岸。有着五千年悠久的曆史,曾經繁榮時期長達兩千多年。在唐代這裏在是六大雄城之一,也被稱呼爲唐朝長安的咽喉之地。
在明朝,蒲州城達到了最輝煌的時候,當地有一座浮橋,在繁榮時期每天都有很多數量的商人經過,所以被稱呼爲天下第一浮橋。在後世的傳說中,郭襄遇到楊過之地的風陵渡,就在蒲州。
此番,裴家軍以極其輕微的代價拿下了整個解州,隻此一戰,使得裴家軍上下将士信心倍增,隻覺得官兵都是一群土雞瓦狗冢中枯骨而已,隻要我軍揮兵南下,拿下蒲州簡直易如反掌。
這股莫名的自信,也同樣影響到了劉知足。要不然,生性沉穩的劉知足也不會再拿下解州,僅僅停留不到一天之後,便直接揮兵進攻蒲州。
此時,劉知足認爲,蒲州極有可能跟解州相同,兵力稀薄,隻要他行軍夠快,以快打慢,便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沒有任何防備的蒲州,一舉将其拿下,從而複制自己在解州已經成就過的大勝。如此一來,裴小二交給劉知足的任務,就已經完成大半。
蒲州距離解州稍遠,原本這點路程,正常情況下至少需要兩天時間才可以趕到,但爲了追求突然性,劉知足放棄了裴家軍中所制定的行軍四十裏就需要紮營休息的規定,強令大軍繼續前行,一直走到傍晚,伸手不見五指之時,方才下令,讓大軍停止前進,就地駐地休整。
隻是天色已晚,劉知足自然不可能讓士兵們拖着疲憊的身體去砍柴搭建營房,同時他也估摸着明天一早就要緊急出發,故而隻在此地停留的時間也就幾個時辰而已,以至于裴家軍休息的時候連營寨都沒有修建,士兵們直接在泥濘的土地上休息。
當晚,由于大軍連續趕路,特别是從安邑出發,到解州,在從解州出發,到現在,中間幾乎沒有任何耽擱,将士們已經連續趕路接近三四天,體力也都消耗殆盡,再加之,晚上沒有足夠的保暖措施,不少士兵都被凍病,發起了高燒。不過萬幸的是,昨天晚上倒沒有發生什麽大的意外,一夜平平穩穩的度了過去。
清晨吃過早飯。在劉長樂的催促下,擡上生病的士卒,大軍拖着疲憊的身軀,繼續向前,朝着蒲州的方向前進。
走着走着,劉知足忽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停下腳步,詢問一旁的秦羽明,道:“羽明,按照我裴家軍的規矩,大軍出行期間,探子們每隔多長時間,必須将探知消息前來禀報?”
“大概每半個時辰,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麽異常都需要過來彙報,違令者,斬。“秦羽明道。
“那我軍的探子已經多長時間沒來彙報了?我怎麽感覺,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看到探子了?”
聽劉知足這麽一說,秦宇明也忽然感覺到有一絲怪異,正色道:“好像,有兩三個時辰沒有來彙報了,莫不是在途中遭遇什麽意外?還是有其他的事給耽擱了?”
這不可能,劉知足心中暗罵一聲,除了探子們被别人捉住,或者被殺以外,是不可能冒着殺頭的危險不來彙報。想到這兒,劉知足右手一擡,大喝一聲,“都停下,就地列陣。”
正在極速前進的裴家軍,聽到劉知足的命令,都有些驚愕,不過,良好的訓練此刻在他們身上展露無遺。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作爲主将的劉知足既然已經下令停止前進,将士們還是無條件地服從了劉知足的命令,迅速的整軍列陣。
然而,等軍陣列好之後,等了有将近一刻鍾,卻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将士們雖然沉默無聲,但也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劉知足。
劉知足此刻眉頭緊鎖,心中警惕心大起。随着将士們的目光砍過來,他身上的壓力倍增。然而越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劉知足的思路就愈發清晰,他已經嗅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危險的氣息。
“大軍後轉,後隊變前隊,快速離開此地。”劉知足沉着冷靜的下達了命令,此刻他也不需要向衆人解釋什麽,他是主将,其他人隻要遵從他的命令去辦就行了。
果然,裴家軍轉過身來,向前正要撤退的時候,一股萬餘人的大軍,直接從一側的山崗後面猛然現身,朝着劉知足大軍來時的道路,穿插而去。
緊接着,原本裴家軍要穿過的道路上,也出現了萬餘官兵,朝着正要撤退的裴家軍,快速奔襲而來。兩隻大軍一個追擊,一個包抄,眼看着就要将劉知足部包圍起來。
在後出現的那支官兵的身後,一個身着大紅官服,面露驚奇之色的官員,慢慢悠悠的出現在了大軍身後,正是被崇祯派遣過來圍剿裴小二的洪承疇。此刻洪承疇看着逐漸要被包圍的,裴家軍道:“可惜。這會兒賊軍差一點就走到我們的包圍之中,卻不知爲何被他們發現了,賊首倒是有極高的警惕性。”
“大人。何必爲了流寇說話,說不定那流寇也隻是走運而已,況且那流寇警惕心再高,不也是中了您的圈套嗎?這世界上,再狡猾的狐狸,也不是獵手的對手。”洪承疇的身邊一個文士搖着羽扇不屑道。也不知道他大冬天搖着羽扇,冷不冷。
眼看着包抄而來的官兵越來越近,隻需不到一刻鍾就要将來時的道路封死,到那時,憑借着官兵人數衆多的優勢,整個裴家軍這一部,将難逃覆滅的命運。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劉知足鋼牙一咬,下令道:“全軍丢棄辎重,轉變爲行軍隊列,趁着官兵還沒有徹底将我軍包圍起來,全速前進。”
裴家軍原本就已經有撤退的意思,見劉知足下令,大軍随即将随軍的車輛推開,不在排列方陣,迅速的朝着官兵來時的道路,突圍而去。
官兵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在這趴了半天才等到的獵物,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飛了?包抄後路的官兵頓時心急了,也旋即加快了腳步,欲要将突圍而出的裴家軍将士圍堵在包圍圈内。
洪承疇麾下的這夥官兵,被義軍們稱爲洪兵,在陝西打的義軍上蹿下跳狼奔鼠竄,毫無還手之力,自然也是極其精銳的精兵,跟裴家軍以前所遇到的官兵都不不一樣,就連當初張道浚家中訓練的家丁也多有不如。
在官兵加速之後,雙方之間的距離被迅速拉近,眼看着官兵就要追了上來。
“将軍快走,我去拖住官兵。”劉知足麾下一名将領,眼看着包抄而來的官兵,急切的對劉知足道。
還未等劉知足回話,那将領便率領本部,迎着官兵沖過過去,不偏不倚的擋在官兵的正前方。
“好兄弟,我在解州等你回來。”劉知足見那将領已經開始與官兵交戰,顧不得悲傷,他不能讓兄弟們流血換來的生路白白浪費了,隻能悲怆的大喊一聲,随即率領剩下的将士從那缺口脫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