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來啦,官兵來啦!”
随着那小卒的叫聲,南城城牆上殘存士兵,紛紛向城外望去,隻見遠處塵土飛揚,遮天蔽日,一個一個整齊的方陣,逐漸閃現,長槍如林,旌旗蔽空。風中夾雜着隐隐的戰鼓之聲。
“快,快去通知八大王,城南有官兵來了。”城頭上一個的聲音,透露着萬分焦急。
到現在爲止,城内的,張獻忠部還以爲城外是官兵前來圍剿。
随着這個聲音,一道身影匆匆忙忙跑下城頭,朝着城北的張獻忠處跑去,一路上急切的喊到“八大王,城南又有官兵來了。”
随着他的身影,南城外來了大隊官兵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安邑。
還在北城的張獻忠,聽聞城南也有官兵大隊人馬,心中震撼難以想象。不過,當看到傳令兵那一路跑一路喊的姿态之後,更是怒火攻心。
親自拔刀,一刀将傳令兵砍死,道:“此人亂我軍心,爲城裏的那幾個大戶們傳遞消息。該死。”
在鮮血的刺激下,左右将佐,紛紛噤若寒蟬,不敢多事。不過他們也覺得張獻忠做的對,這個不知輕重的人,确實該殺。
“走,咱們到城南去看看。”張獻忠冷着臉,說完,也不等其他人做出反應,便急匆匆的出走下城頭,向城南趕去。
等張獻忠抵達城南城頭的時候,裴家軍的人甚至已經攻上了城牆。率先進入城牆的,則是一些披着重甲的重甲步兵。
在冷兵器時代,有甲跟沒甲是完全兩個概念。在這個時代,如果普通百姓家中藏着什麽刀槍弓箭等之類的,可能什麽麻煩都沒有。但是,如果一個人敢私藏盔甲,那麽極有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官府必定是要嚴查的。由此可以看出,盔甲在冷兵器時代的重要性。
這些重步兵,還是當初裴小二打敗張道浚的時候,繳獲的那批。不過,他并沒有集中使用,而是分配到了各鎮,作爲先登部隊,爲大軍攻城拔寨。
這些重步兵在攻城之時,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們不懼任何刀槍劍戟,任何弓弩齊射對他們來說都像是毛毛雨般,一旦攻上城頭,将是無敵的存在。
隻見攻上城頭的重步兵以一敵十,對于張先忠麾下那些隻穿着皮甲,甚至大多數沒有甲的士兵來說,簡直像噩夢一般的存在。
幾輪沖殺之下,張獻忠的步兵不敵,被重步兵們趕着,就要趕下城頭。
幸好張獻忠領着一群将軍趕到,這才稍稍止住了頹勢。當然,并不是說張獻忠麾下的那些大将都是什麽武林高手,戰力爆表之類的。
其自身的條件,當然也比普通的士卒好上許多,可能也算是一部分因素,但更多的則是張獻忠的手下的将軍們,他們自己也有盔甲。他們的盔甲雖然不及裴家軍的堅固,但是加上他們自身極佳的身體素質,也可以跟裴家軍士卒平分秋色。
戰況一時之間呈現出焦灼之态。
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張獻忠麾下的将軍們,畢竟也是經過了一夜的戰鬥,還沒有怎麽休息,體力下降的極爲嚴重。而且随着裴家軍越來越多的士卒出現在城頭,勝利的天平逐漸向裴家軍一側傾斜。
看着對面高高舉起的裴字大旗,張獻忠此刻也明白了,這哪裏是什麽官軍?這分明是安邑東面的裴家軍。不過此刻卻已經太晚了,張獻忠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人被推下城頭,自己卻沒有半點辦法。
“八大王。情況不妙,我們還是早作安排爲上。”張獻忠的大将艾能奇,不知什麽時候慢慢靠近了張獻忠,出言建議道。
早做安排?做什麽安排?張獻忠恨得咬牙切齒。難道自己就這樣灰溜溜的讓出安邑麽?我不甘心啊!
是自己苦心孤詣,絞盡腦汁才想出了這個辦法;是自己帶人辛辛苦苦,死傷慘重,一刀一槍的拼命,才終于拿下了半個安邑;是自己頂着所有人的罵名,才搶來了這麽多銀子,裹挾了這麽多青壯。
可是,沒想到就在自己将要成功的時候,要吃下這個勝利果實的時候,旁邊的裴家軍卻突然跑過來摘桃子,他不甘心呐。
“不,還有機會。”張獻忠咬了咬牙,大聲向士兵們許諾,道:“兄弟們,給我把這些人都是趕下去。如果此戰咱們打赢了,老子給每個人都賞一百兩銀子一名女人。”
不得不說,張獻忠這個賞賜很符合他麾下士兵的胃口。賞賜命令一下,頓時士氣大振,人人仿佛又有了無窮的力量,在衆人拼死相搏的下,終于又沖到了城頭,隐隐有反攻城頭之勢。
不過,有時候有些事情,并不随着人的意志而轉變。就在張獻忠與裴家軍,在城頭激戰正酣之際,張獻忠在安邑大肆燒殺劫掠的報應終于來了,原本毫無動靜城内,卻突然爆發出沖天的殺聲,并且這股殺聲,正在飛速的向城南逼來,越來越近。
原來,卻是城内,尚在抵抗張獻忠的那些高門大戶們,趁着這個機會打開家門,召集所有家丁,彙聚在街道上。彙聚而來的家丁們足足有近兩千人,他們合并一起,朝着張獻忠的背後殺來。
那些高門大戶們顯然都知道,這是一次機會,并且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這一次他們再不拼命,再不能把張獻忠拿下或趕出安邑,那麽等待他們的下場,将會是誅滅滿門。
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忍受的,想想這幾天的遭遇,他們仿佛在地獄裏面遊了一遭。
那些大戶們的反擊,宛如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張獻忠震驚的目光之中,狠狠地刺入到了張獻忠大軍後背,将整個大軍攪個稀碎。面對着這突如其來的前後夾擊,張獻忠的部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