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妻劉氏顯然也知道華允誠如此安排的意思,不過卻什麽都沒說,将這唯一可能生還的機會讓給了兒子,隻是一個勁的抱着兒子痛哭。。
華允誠含淚将扶起劉氏,對兒子道:“趁着天黑,快去吧!”
華應峰恭恭敬敬的朝着父母磕了個頭,起身依依不舍的離開。
雖然張獻忠的士兵占據了安邑,但是他兵力不足,不可能把整個安邑都守得嚴絲合縫。他隻能大概的守着幾道城門,再加上一些重要的地方。更多的兵力則是去圍攻那些仍在死守的大戶們。
作爲整個安邑數得着的幾個大戶,華家很有幸的分配到一支近二十多人的隊伍給他家守門,由于人手不足,守門的流寇們大多數分布在前後兩院的院門附近,剩下的則是幾個人一組圍繞着華家輪流巡邏。
華應峰一身黑衣,趴在華家牆頭,暗中估摸着巡邏的頻率。趁着巡邏剛過,華應峰一個閃身,跳出華家來到了隔壁小院。隔壁院以前是住着華家的家丁,不過現在家丁們都守在華家,隔壁小院現在已經沒有人了。
相比于華家,隔壁小院幾乎并沒有人看守,華應峰在此處也沒做耽擱,瞅準時機,鑽入了一條漆黑的小巷。出了小院,華應峰一路上走着陰影,躲避着街道上來來往往巡邏的張獻忠部,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城頭,扔出手裏的長繩,順着長繩爬了出去。
此時,劉知足率領大軍已經抵達距離安邑不足二十裏處的聖惠鎮,鎮子不大都以曬鹽的竈戶爲主,不過此時裏面的人也都由于戰亂跑了七七八八了,隻剩下一下老弱,實在跑不了才留守鎮子。
爲了穩妥起見,劉知足下令就在聖惠鎮安營休息,等天亮之後,再繼續出發。
華應峰逃出安邑之後,朝着夏縣一路狂奔,不敢有片刻休息。不過整個安邑附近五十裏範圍内早已被裴家軍的探子牢牢掌握,見有人從安邑逃離,立馬就引起了裴家軍的探子極大的興趣,通過此人或許可以知道安邑城内的現狀。于是略施小計,華應峰就落入裴家軍探子手中。
被擒獲的華應峰甚是嘴硬,問什麽都不肯說,逼得探子們不得不對他施展大刑。裴家軍軍紀雖然嚴厲,禁止虐待俘虜,但卻也不是頑固不化不能變通的。對于一些特殊的兵種,執行特殊的任務時,也是可以按照實際的情況,來作出具體的處理,而探子恰恰正包含在此列。
不過也不得不說,這華應峰确實是一條漢子。任憑探子們在他身上施展十八般般武藝,甚至就連手指都剁了三根,但愣是一個字字都沒有透露出來。最後,萬般無奈之下,探子們見實在問不出什麽話來,于是準備将他殺了。
就在正要動手之時,其中一個探子無意間提到了裴家軍。已經快要認命的華應峰如遭雷擊,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們就是裴家軍的人?”
“怎麽?聽到我們裴家軍的名号,現在肯說了?”那探子輕哼道。
“我要見你們将軍。我有大事禀報。”
那隊長冷冷的看着他,“有什麽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我必須要見你們将軍,否則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另外,如果耽誤了你們将就的大事,我想你們也擔待不起。”
那隊長猶豫了,良久之後,還是決定把這個人帶給劉知足。
劉知足的大中軍大營設在鎮子中一個大戶人家的宅院中。那大戶早已經搬走,留下的宅院無人打理,也慢慢變得破敗不堪,但好在宅院主體不錯,也能遮風擋雨,于是劉知足便直接用了起來。
今夜。破敗的院落重新煥發生機,到處都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顯得極爲忙碌。
“這麽說,張獻忠還未全部占領安邑,還有許多人在櫃房而守,反抗張獻忠?”劉知足皺着眉頭,眼神銳利,盯着跪在在身前的華應峰。他對眼前這個人很是看重,準确說是非常看重他所帶來的情報。
他聽說張獻忠帶人圍了安邑,就急急忙忙的率兵前來解救,對于張獻忠的性格,兵力以及狀态等等,可以說一無所知,這讓他非常不習慣。他迫切的想知道張獻忠的一切。
“是将軍。”華應峰跪在地上,顯得極爲誠懇。“安邑還有數十位大戶正在死守待援,數以萬計的百姓不服張獻忠,日夜渴望王師的到來,還請将軍盡早發兵機會,擊敗張獻忠,解救我安邑百姓,還安邑,一個朗朗乾坤。我安邑百姓必将箪食壺漿,以迎王師。”
“嗯”,劉知足點了點頭,“張獻忠現在還有多少人?分别駐守在哪兒?他準備在安邑停留多久?如果我軍進攻安邑,安邑城内的百姓,是否可以内外夾擊?”
“這…”華應峰其實并不知道張獻忠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張獻忠能在安邑停留多久,他甚至不知道安邑城内還有多少百姓在反抗張獻忠。
他一直都在家裏防守家宅,再次見到他爹的時候,他爹已經全身是血的回到了家裏,然後就要組織逃命了。
劉知足一系列問話令他語塞,
見華應峰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情報,劉知足揮手讓手下人,把他帶下去。
華應峰有些不甘的被親兵帶了下去,走的時候口中還在高喊:“将軍求求你救救安邑的百姓,求求你…”
直到徹底聽不到華應峰的身影,劉知足緩緩吐了口氣,道:“有什麽想法都說說吧。”
剛剛一直沒有說話的秦羽明,此時突然開口,道:“将軍,卑職覺得看來這張獻忠手下并沒有多少人。”
“哦?何以見得?”劉知足來了興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