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過之處到處都是荊棘叢生,荒無人煙之地。路邊樹木雜亂無章的的生長,伸出的樹枝劃破兩人的衣衫,刺破兩人的皮膚,跑了一路,兩人已是衣衫褴褛,是渾身傷痕累累,活脫脫就像一個乞丐。
不過主仆兩人卻不敢停下休息,身後的追兵雖然越來越遠,但是仍然緊追不舍,宛如與他們兩人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不将兩人抓住剁碎誓不罷手。
不過漸漸的,路越走越偏,地形越來越複雜,身後追兵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的終于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主仆二人終于跑不動了,倒在樹下,喘着粗氣,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爆發出笑聲,望着湛藍的天空,感覺逃出生天的感覺真好。
張道浚又緩過神來,望着身前的忠仆,有些動情道:“沒想到最終竟是你把我救出來了。”
張道浚此行總共帶着兩個随身侍奉的下人,其中一個已經穿着他的衣衫,冒充他的模樣引開了一部分追兵,想來此刻早已命喪黃泉。而另一個就是身邊這一個,正式此人一直将張道浚牢牢地守在身後,将他帶離了險地。
不提張道浚這時的狼狽。卻說一直跟随着張道浚的裴小二,此刻裴小二領着數百人馬,馬不停蹄地跟着張道浚,但卻沒想到這張道浚竟如此狡猾如此精于此道,專門挑那些沒有路荒地逃竄,嚴重影響了裴家軍的行軍速度。
眼看着張道浚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裴小二心中愈發焦急。終于在一個路口,裴小二徹底失去了張道浚的蹤迹。
“他娘的”,裴小二暗罵一句,一腳踹向身旁的小樹。
就在裴小二不知道是繼續分頭追擊,還是原路返回的時候,他手下一名士卒突然發現一條道路上,一片草叢有數顆小草被折斷,被折斷低垂的小草,草色鮮嫩,明顯是被折斷不久。那士兵顧不得許多,慢慢靠近草叢去。
片刻以後,終于能确定就是被人爲踩斷之後,士卒趕緊回來禀報,“将軍,您看這裏,草色鮮嫩,那二人肯定朝着這邊跑了。”
裴小二忙湊過去,一看之下大喜,有些欣賞的看着那個士卒“好,有眼力,記你一大功,前頭引路,尋找着他們的足迹,今天一定要把他們兩個抓走。”
“謝将軍。”那名士卒很是高興,沒想到自己的無意間舉動竟然換回如此一個大功。
于是一行人就順着這零碎足迹,以及偶爾挂在樹枝上的布條,慢慢向前摸索,越來越接近張道浚主仆二人。
張道俊此刻已經休息有一會兒了,感覺身體已經恢複了。他站起身來,向四周望了望,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走。”
說着,拉起還在地上的仆人,兩人相互攙扶着往前走去,活脫脫像一對難兄難弟。
轉過一個路口,一條官道呈現在兩人的面前。
官道寬廣平整,不知通向何方。不過,張道浚知道,沿着官道一直走,以官道上人來人往的密集程度,肯定會遇到行商或者别的什麽人,然後自己搭上行商的車隊,就可以逃出逃出生天了。
打定主意,張道浚沿着官道走了将近半個時辰,行商沒遇到,反倒是一棵大樹橫倒在官道上。
張道浚見此情況大驚,沒想到遇到攔路搶劫的了,拉着下人,正要逃走。卻見旁邊樹林中一前一後幾十名歹徒閃身而出,将他們前後包圍。
張道浚苦笑,沒想到才出狼窩又入虎穴。自知反抗無用,反而可能傷害自己性命,張道浚直接将攤開雙手,示意沒有帶武器,自己投降。
前方的匪徒沒想到此二人如此配合,神态放松下來,不再猶豫,幾人一起上前,将二人雙手捆綁起來,扭送到一處山坳。
這山坳顯得極爲隐蔽,周圍都是蔥郁蔥蔥的樹木,将這處山坳遮蔽的嚴嚴實實,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此地竟有一個山坳。
就在這個隐蔽的山坳中,此時竟藏着一支數千人的大軍。說他們是大軍,對方卻都是粗布短衫,一幅平民打扮,完全看不出是一支軍隊。
但是不少士兵都有有傷在身,行動之間,衣服下血紅的刀痕隐約可見,這一切都顯示出這就是一隻大軍,而且是剛剛被打敗仗的大軍。
在大軍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根旗杆,而在旗杆之上,一面旗子迎風飄揚,上書一個大大的闖字。
張道浚見到大旗仿佛想到了什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恐怕就是在陝西被洪承疇跟曹文诏大戰的闖營。
張道浚發出一聲長歎,自己終究是難逃一死。罷了,即使我能從裴小二的手中死裏逃生又能怎樣?到頭來還不是一死?現在能死在大名鼎鼎的闖營闖王高迎祥手裏,也算不虛此生了。
二人被身後的闖營士兵推搡着,走進了闖營深處。一路上來往的士兵有些好奇的看着這二人,不知他們二人是何來曆。
不多時一個三四十歲的陝西漢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上下打量他們一番,高迎祥問道。“你們是誰?來這裏要做啥?”
身旁的仆人掙紮的站了起來,擋在張道浚面前,想要代替張道浚回答闖王高迎祥的問話。
張道浚攔住了他,張道浚知道他想要做什麽,他要冒充自己,替自己去死。不過到這個時候了,闖王高迎祥也不蠢貨,不會相信這麽拙劣的表演。
“我是山西遊擊張道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用多說什麽。”張道浚站了出來,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視死如歸。
“嗯,是個爺們兒,我高迎祥最欣賞你這樣的漢子。你說說你是被誰弄成這個樣子?我記得這附近有什麽叫坐地虎,是不是他?”高迎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