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虎痛苦的聲音斷斷續續越來越輕,仿佛随時就能斷氣。李鑒看到後,連自己的清白顧不上了,對師爺哀求道:“師爺,是不是我害了掌盤子以後再說,先把大夫找來給掌盤子診斷一下,再不診斷治療,我怕掌盤子撐不下去了。”
一個死掉的坐地虎才是好的坐地虎,才是對師爺有利的坐地虎,這個時候師爺怎麽會讓大夫過來治療?萬一治好了怎麽辦?于是胡攪蠻纏道。
“你竟敢還想害掌盤子?掌盤子弄成這樣就是你害的,誰知道那大夫是不是跟你串通好了,怕掌盤子死的不夠徹底,想進一步毒害與他?我已經派人去城南找李神醫過來,我們等着就行了。”
“師爺,城南李神醫距此至少有五裏,這一來一回加上煎藥損耗至少需要半個時辰,到時候黃花菜就涼了。”李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那也比你毒害掌盤子強,此事你不用管了,先想想你自己事吧”師爺一揮手,走到了一邊。
“師爺”李鑒看着躺在地上氣若遊絲的坐地虎,撲通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般,“掌盤子真的快不行了,求你發發慈悲吧。”
被李鑒的做法吓了一跳,師爺也有些惱怒了,重重一拍身邊的桌子,吼道“你簡直執迷不悟,我說過我不救掌盤子了麽?還不是爲了掌盤子的安危,才不得不這麽謹慎。反倒是你,竟敢将污水潑到我身上,陷害于我,真是陰險至極,來啊,把此人拉下去,看壓起來。”
立馬有人上前來,抓住李鑒的胳膊向外拖去。被拉走的李鑒仍然哭罵不止,聽得師爺心煩,下令堵上他的嘴,方才有了些許清淨。
城内的将官聽聞坐地虎被害都來的很快,不料剛走到院門口就被攔住,看守的士兵顯得很是恭敬,道“各位将軍,容小人進去通報一下,請諸位将軍稍等片刻。”
将軍們見院内被堵着嘴捆綁起來,随意扔到一旁的李鑒,沒人願意當出頭鳥,也老老實實的在門口等待。
忽聽得屋内師爺驚呼:“掌盤子您醒了?您怎麽樣了?...好,好有什麽您說,我寫”
門口将軍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這是在立遺囑啊。
忽又聽師爺不安的話傳來,“掌盤子這如何使得?”此時一陣劇烈咳嗽聲傳來,“掌盤子,您先别說了先喝口水。”
緊接着一聲清脆的碗摔倒地面的聲音傳來,仿佛有人在争吵,與之相伴的則是人跪地的聲音,“掌盤子,您的位置我實在擔當不起啊,要不是有您的提攜,我隻不過是一個窮酸書生。還請掌盤子另請高明吧。”
門口的将軍們,再也忍不住了,這是掌盤子在交代後事啊,這等大事他們怎麽能不在場?當下就有人擡腳進入了院中。
然而還未等他們推開房門,房内又傳出師爺的聲音,“掌盤子您怎麽了?掌盤子您不要吓我啊!”
推門進入房中,隻見師爺正緊緊抱着已經涼透了的坐地虎屍首,悲痛欲絕。身旁一張筆迹未幹的紙,随意的丢在一旁,腳邊還有一隻破碎的碗,裏面的水淌了一地。
張志國此刻也跪在一旁,哭泣道:“掌盤子,你怎麽就這麽去了?”,說完也不多言,抱頭痛哭起來。
見到這種情況,其餘衆将自然也不好站着,紛紛跪地,哭了起來,一時之間房間内之聲哭聲。
良久,張志國停止了哭聲,哽咽的對着師爺道:“師爺,人死爲大,還請師爺不要違背掌盤子的遺願,接任掌盤子的位置,我想掌盤子在天之靈也會安息。”
張志國此言一出,正在哭泣的衆将瞬間停止了哭聲,一個個擡頭看着師爺,等着他的表态。
師爺果然"不負衆望",開口道:“我何德何能,豈能接手掌盤子的職務?你們還是另請他人吧。”
見師爺推辭,張志國也不氣餒,這這道:“這是老掌盤子的遺願,要是師爺不肯接受怎麽對得起死去的掌盤子?哪怕是大夥也不會同意,你們說是不是?”
張志國忽的轉頭,問向一旁默不作聲的衆将。
不過這些人态度也非常複雜,他們的内心當中是反對讓師爺出任掌盤子的,畢竟他以前就是一個耍嘴皮子的,沒有絲毫戰功,想讓這些手握兵權的粗人認可,說實話師爺還是差了點。
但是他們又不敢明着反對,剛剛大家都"親耳聽到"了,掌盤子坐地虎在臨終前将掌盤子的位置交給師爺。
更重要的是,城内現在活着的一萬五千多人人,有近五千由王道直掌握,另外三千人由張志國控制,還有一千多人歸趙浩管理。而這三個人手握重兵,而且都沒有明确表示過反對師爺作爲新的掌盤子,故而他們也不敢反對,他們唯一能做地隻有保持沉默。
沉默有時候表示反對,但有沉默也會表示支持。比如這個時候有人就把屋内衆将的沉默歸結爲支持,比如張志國。
張志國站起身,急走兩步将師爺扶起來道:“師爺,你看大家夥都認可你作爲我們的掌盤子,你要是再不答應,可就不僅僅是辜負老掌盤子的期許,更辜負了兄弟們的信任。”
師爺站起身,他見屋内衆将在這種時候還在保持沉默,其實是明白衆人的态度的,但是那個位置實在是太誘人了,他就算死也要爬上去,于是順着張志國的話說道。
“既然衆位将軍都覺得我應該遵從老掌盤子的意思當這個掌盤子,那麽我就勉爲其難了,如果将來能遇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選,那時我必定會退位讓賢,做一個富家翁滿足了。”
張志國見師爺答應,長舒口氣,雖然比原計劃難了一點,但是最終結果是好的,于是帶頭半跪行禮道:“見過掌盤子。”
其他人見已經到這份上了,雖然有違内心但也隻能捏着鼻子叫了聲掌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