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下王莊百姓們的日常生活受到極大影響,而民怨也是越來越深,最終裴小二無奈隻得下令莊門日常開啓,百姓們可以随意進出,同時暗中讓守門士兵高度留意進出人員。
這日陽光明媚,秋老虎仍在不甘地發出餘熱,三輛滿載着糞水的驢車從莊内慢悠悠的朝着大門駛去。一路上惡臭撲鼻,聞者無不掩鼻遠避。
遠遠的還沒走到門口,守門的士兵便上前詢問,“你這車上裝的是什麽?”
“回軍爺,是莊子上茅房裏面的糞水。現如今太多了,隻得拉倒外面去,漚城肥料,等來年撒到莊稼離去,明年的莊稼才回好。”拉糞水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帶着他的兩個兒子,畏畏縮縮的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守門的軍官聽後,嫌棄地看了看馬車上的大桶。這桶真大,足可以容納三四個人的樣子,那軍官本能的想離遠一點,隻是又想到軍中那些軍法官們可恨的臉,縮了縮脖子。
“都打開,例行檢查”
“軍爺,都是一些糞水,臭得很,怕熏到軍爺,還是算了吧”
聽他這麽一說,本來沒什麽懷疑的軍官瞬間起了疑心,抽出佩刀,“打開,否則格殺勿論。”
老頭無奈,隻得聽從命令,把三個桶的蓋子都一一打開。頓時一股惡臭撲鼻而來,那軍官也是忠于職守,頂着惡臭湊到大通便上。
隻見桶内滿滿的黑黃之物,令人作嘔。軍官還不放心,又命人去根長樹枝來,心中大概計算了一下桶的高度然後用樹枝探了下去,一直戳到桶底,又順着通邊攪動了幾圈。
确認裏面确實沒有藏人之後,連樹枝都不取出了,直接跳到一旁。對身邊低眉順眼的老頭道,“滾滾,趕緊弄走。”
“好勒,軍爺我們這就走”老頭說着,把蓋子蓋上,手中的鞭子輕輕抽到驢身上。驢兒接到訊息,搖着鈴铛朝着莊外走去。
身後,軍官吐了口唾沫,罵了聲晦氣之後,也就不再理他。
驢車出了莊門,向前上了官道足足走了一個時辰,終于在一處偏僻的角落停下。趕車的老頭,将車上的糞水倒掉,然後三人合力,将車上的大桶擡下去,之後又走到車上,将車上的一塊木闆拆掉,竟露出一個暗匣。
這匣子極窄,僅容一人蜷縮這側身躺在裏面,甚至就連稍微擡一下頭都辦不到。而匣子裏藏着得不是王員外卻又是哪個?
王員外此時顯得極爲狼狽,一身破破爛爛的麻衣,上面甚至滴滿了滲透下來的糞水,整個人顯得又臭又髒。
在王員外整理身上衣着的時候,那父子三人卻已經将另外裴夫人,跟王四郎弄了出來。三人都是污穢不堪,不能見人。
幸好,那老頭竟然還在此地藏了幾身幹淨的衣服,給三人換過之後,總算擺脫了剛剛的醜态。
王員外朝着那老頭拱手道,“替我謝謝你家主人,剩下的銀子等我到了安邑,請他來安邑自取。”
那老頭憨厚一笑,回了聲,“好”,然後坐上驢車,鞭兒輕搖,驢車慢慢地沿着官道走遠。
王員外望着驢車遠去,歎了口氣,“咱們也走吧。”說着朝這安邑的方向走去。
誰料,走了沒多久,剛轉過一個彎,前面一名騎這駿馬領着數百名士兵早已等候多時,
“王員外,我家裴将軍有請,您跑什麽呢。”卻是李昌。
上王莊,裴小二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人不卑不亢地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這麽說,是你策劃讓王氏父子藏在驢車暗格之中逃出去的?”
“可以這麽說”
“去讓軍法管看看,今天莊門處是誰在守門,把他的帽子摘了,杖二十”裴小二頭也沒回道。
“是”,身邊一個的親兵領命而去。
“那你爲什麽跑到我這把這王氏父子給告發了呢?”裴小二有些疑惑。
“那是因爲”來人罕見的有些自嘲,“因爲他給我的那副買命的字畫,是假的。”
“假的?”裴小二有些難以置信,又重複了一遍。
“對,是假的”來人有些無奈,再次說了一邊。
哈哈,裴小二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他萬萬沒想到,這王員外在這種事情上都能造假?或許他從買來之後就一直不知道,這副所謂的顔真卿真迹其實就是假的,是赝品。真是可悲,可歎。
來人聽裴小二笑的如此放肆,也很無奈,他從小到大就沒丢過這麽大的臉。不過他也是萬萬沒想到,一個人竟然連自己買命的錢都要造假。所以才一時大意,等發現之後王氏父子早已出門了,一怒之下轉而将王氏父子給逃走的事捅給了裴小二。
“我的事已經說完了,告辭”來人也不多話,轉身就要離去。
裴小二上前攔住他,道:“這就要走了麽?”
來人瞬間全身繃緊,如臨大敵,“怎麽你還想攔着我不成?”
裴小二看着對方這次緊張的表情,笑了笑,“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相反你是個人才,我很欣賞你,如有有一天你在别的地方呆不下去了,歡迎你到我這來。”
來人看着裴小二的眼神,良久道:“好,如果哪天我待不下去了,我會回來投奔你。”
“好,那咱們就說好了”說着裴小二伸出拳頭,“君子一言”
那人愣了愣,也伸出拳頭跟裴小二撞到一起,“驷馬難追”
“保重”那人轉身就走。
等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裴小二揉了揉剛剛碰拳的手,這小子,下手真重。我這第一次這麽禮賢下士應該會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