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二被他這堅決的态度弄的有些下不來台,無奈隻能幹笑幾聲,讓裴小三先把他關起來,等日後再說。
等裴小三帶着他走遠了,裴小二才長舒口氣。裴小二确實比較欣賞這個劉先春,雖然劉先春領兵打仗不在行,但是這個人确實一個做内勤的好手,剛好是裴小二急缺的人才。
早在夏縣,裴小二夏縣公文時候,就發現這個劉先春喜歡用數據說話,各種數據詳實可靠,甚至裴小二還發現過劉先春親自下鄉調查的記錄。
這一點正中裴小二的癢處,這個時代的讀書人普遍處于眼高于頂,高高在上的姿态。很少有人能親自下鄉,與百姓們面對面接觸,研究百姓疾苦,從而做出相應的對策。
可以說得到劉先春的加盟,裴小二這個小店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步入正軌。
不過此事不能逼迫太甚,隻能等日後慢慢調教了。
想趁亂搞點事情的逃兵很多,但是裴家軍也不是吃素的。以隊爲單位分布于莊内各處,看到逃兵就抓,稍有反抗就地處決。
在鐵血的政策下,混亂的局面終于止住,除少部分亂兵運氣好逃走以外,其餘人等不是被殺就是進了裴小二的戰俘營,人數足有兩千多人。
這兩千多人的安置卻是一個大問題。首先全都殺了,肯定不行,裴小二自認爲自己不是一個弑殺的人。但是直接放了也不行,這夥亂兵走到哪對當地來說都是一個威脅。
而且與當初弘農衛的衛所官兵不一樣,衛所兵說是兵,其實都是老實巴交的種地百姓,裴小二将他們編入新兵之中好好鍛煉一下,是可以将他們改變成合格的士兵。
但是這批人都是常年混在營兵裏面的兵油子,裴小二也不想把這夥兵油子都收編進自己的裴家軍。不然好不容易才建立好的軍紀将不複存在。
最後無奈隻能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現将裏面看起來老實能用的,挑選出來,送到夏縣給裴老爹練練,去去戾氣。剩下的隻能先編起來,日後幹個雜活之類的。
處理完俘虜,裴小二松了口氣。問起身邊的親兵,“王氏父子找到沒有?”
“還沒有”親兵回答。
“還沒有?難不成這王氏父子插上翅膀飛了不成?”裴小二焦躁的在房間内走了兩圈,“走,咱們也去看看”。
王員外小心的順着門縫往外面望了望,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前來搜查的士兵一波接着一波,無休無止。不過幸好,這些兵也算軍紀嚴明,不敢随意闖進民宅搜尋,要不然早就發現他們一家人。
“這什麽時候是個頭?”裴氏輕聲埋怨了一句,垂頭喪氣的坐在一邊。
“快了,再過幾天,我就不信這流寇能一直霸占着上王莊。等流寇走了,這上王莊就還是咱們的”王員外輕聲安慰道。
“想等他們走可不容易,”突然,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從房梁上響起,緊接着一道身影從上方落下,“看他們的樣子,想來是不找到你們,是不肯輕易罷休”
“你是誰?”“是你?”
王員外跟王四郎同時驚呼,一陣透心的涼意直沖大腦,看的房中三人瞠目結舌。
他們在房間裏面待了這麽久,竟然就沒發現,這個房中除了他們三人以外,竟然還有一個人。
“噓,小聲點,你們是想把那些流寇都招進來麽?”來人嘴角泛着笑意,手指在嘴上比劃了個噓的動作,緩慢而優雅。
“爹,這個人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人,就是他把莊内王宏要在莊内造反的事情告訴我的”,王四郎語氣極速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跟自己老爹說了一遍。
“哦?這麽說咱們是友非敵了?”王員外率先恢複了冷靜,看着眼前這個來曆不明的男子道。
“是敵是友現在還不一定,”來人也不客氣,說着走到處傾斜的凳子,扶正之後,吹了一下上面的灰塵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就看你們能開出什麽價碼了”。
王員外也是八面玲珑之人,聽到來人這樣說話,立馬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五萬兩白銀!五萬兩白銀隻要你能把我們全家都帶出去就都是你的。”
來人頗爲意外的看了王員外一眼,“沒看出來,你身上還有這麽多白銀?”
王員外明白,這是對方再質疑自己是否真能拿的出這五萬兩白銀。他也不多話,現在說再多也是徒勞的,王員外直接從自己包袱裏拿出一卷字畫道。
“這是唐代顔真卿的真迹,當年在江南有人出價七萬兩,後來幾經輾轉,最後落在了我的手上,這副字畫足以價值五萬兩白銀”
“哦?來人有了興趣,興緻勃勃地從王員外手中接過字畫,仔細觀摩了起來”,良久擡起頭贊歎到:“不愧是号稱顔筋柳骨的顔真卿,此書真可謂遒勁有力、真情流露,結構沉着,點畫飛揚,好字,好字啊”
來人顯然對字畫頗有研究,對王員外這幅顔真卿真迹贊不絕口。一旁王員外自是随聲附和,臉上重新挂上了标志性的笑容。
不過很顯然他高興的太早了。
隻見來人輕輕放下了手中的字畫,戲谑得看着王員外,“字是好字,不過不夠”。
“不夠?”王員外深吸一口氣,他被此人的貪婪驚住了。
這世上竟真有如此貪婪之人,甚至就連價值七萬兩白銀的字畫都不能滿足對方貪婪的胃口。
“你想要多少?”,王員外咬着牙,硬生生的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十萬兩,我需要十萬兩就可以把你們一家都帶出這上王莊。”來人随口說道,微不足道的樣子仿佛就像在街邊買個包子。
“好,不過剩下的銀子要等我們全家離開之後再給”王員外雙拳緊握,面色冷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