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均每年支遼饷4百多萬兩。如今戶部,僅僅支撐遼東用銀,便已經是左支右绌,勉強支撐而已,哪還有7百萬兩可供随意揮霍?臣請陛下3思。”
說着,候詢當即拜了下去。
“候愛卿平身吧。”崇祯揉了揉額頭,他現在頭腦中1片糊塗,根本不知道如何辦才是。無意間撇到了躬立陛前的首輔溫體仁,下意識道:“溫愛卿,你以爲如何?”
溫體仁瘦骨嶙峋的身軀,走起路來,卻是虎虎生風。帶起的衣袖内部,竟然隐約可見其中的縫補的補丁,任誰看來,都免不了誇贊1聲,真是廉潔奉公的清官。然而,誰又能想到,在清廉的背後,卻是無盡的算計,以及私心。
走出行列,溫體仁朗聲道:“回禀陛下,臣以爲成都之敗,不過是1場意外。那裴逆能夠僥幸拿下4川,靠的不是他手中大軍有多麽能征善戰,靠的卻是鑽了朝廷的空子。”
“哦?”這個說法倒是新鮮,崇祯剛剛的疲态1掃而去,轉而目不轉睛的看着溫體仁,期待他繼續說下去。
“從戰報來看,陳奇瑜雖然安排3邊總督洪承疇從陝西牽制裴逆,安排4川總督王維章,4川總兵候良柱北上拒敵于外,自己則與盧象升1道,從鄖陽進攻賊人後路。然,陳奇瑜這番安排,看似3路齊攻,合攻進剿,實則不過是重蹈當初楊鎬薩爾胡的覆轍罷了。
首先北方,以及鄖陽等地,山高林密,道路阻塞,賊兵隻需少量兵力,便可牽制官軍主力,令其進退維谷,以至白白坐失良機。而賊兵則可運用當初建奴努爾哈赤的隻1路去的方略,全力進攻4川的薄弱地帶,如此豈能不勝?”
崇祯原本就認爲,流寇較之于官軍,則1個官軍可敵十個流寇,官軍敗與流寇,簡直難以想象。現在聽溫體仁這麽1說,更是堅定了自己的看法,不是流寇太強,而是官軍的方略剛開始便有問題。
“陛下,臣有異議。”同樣是聽到溫體仁之言,文震孟卻再也聽不下去了,挺身而出道:“臣以爲,首輔之言,不妥。”
文震孟1言,頓時引得朝中大嘩。文震孟雖然跟天子親密,但畢竟隻是7品官,現在竟然當着滿朝文武面質疑當朝首輔,簡直不知高低。
果然,崇祯有些不悅,不過還是給了自己這個親密之人1個面子,道:“文愛卿以爲有什麽不妥?”
“陛下,臣以爲,陳奇瑜的方略沒有絲毫問題。賊在西南,原本就是道路險絕,猿猱愁度之地,想要在此用兵,比也征發大軍,以百姓爲先,步步爲營,以至于最後剿滅賊人,方爲上策。
而觀陳奇瑜用兵,正合此道。漢中久經戰亂,遍地焦土,百姓4散1空,陳大人兵分3路,合擊逆賊,就是旨在将逆賊堵死在漢中盆地,然後待其兵無戰心,士無鬥志,糧草耗盡之時,便是擊破賊人之日。
隻是後來逆賊僥幸,南破太平,突襲成都,這才導緻4川巡撫王維章倉皇撤退,以至于處處被動。故而,臣以爲,此戰非戰之罪,而是逆賊僥幸而已,倘若能給予陳奇瑜時間,臣堅信,陳大人必能将賊人捉拿入京,獻俘太廟。”
“文大人當真好口才。”溫體仁的眼睛笑成了1條縫隙,好似對文震孟的頂撞毫不在意,“隻是,你自己也說了,4川方面的王維章也是陳奇瑜親自安排,以至于最終被賊人拿到機會,攻入4川。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陳奇瑜連4川官軍的戰力都不知道,難道不算失職?”
“這,”文震孟萬萬沒想到,溫體仁的反應如此敏捷,僅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便找到了自己說話的漏洞,這份機敏,能做到當朝首輔,果然名不虛傳。
“再者說,自從半年以前,流寇張獻忠攻入鳳陽,陳奇瑜加7省總督,前往追繳,但半年過去,卻1無所獲。這是他真無能?還是說,他想養寇自重?”
文震孟臉頰上隐隐有汗漬流出,張口結舌,不能答。崇祯冷眼看了他1眼,1錘定音,“4川失陷,非官軍不用命,而是由于陳奇瑜布置纰漏,被賊人抓住機會,導緻。故而,朕決定,免去陳奇瑜7省總督之職,押赴京師問罪。至于7省總督人選,盡快廷推。
朕累了,退朝吧!”說着,崇祯皇帝當先1步,向1側走去。
“退朝。”随着太監聲音,殿中群臣紛紛跪下,山呼“5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朝後,文震孟的府邸。文震孟黑着臉,帶着怒氣,回到家中。迎面便撞到正在他的家中做客的複社**張溥、夏完淳、以及他們的好友,汪秉忠等人。
幾人見文震孟的臉色,頓知今日的朝局,恐怕會出人意料。還未等幾人落座看茶,門房飛奔過來禀報,說門外有幾名官員求見。
文震孟疲憊已極,沒有聽清門房到底說了什麽,隻以爲門來來了客人,故而前來禀報。文震孟擺手道:“讓他們進來吧。”
不1會,呼呼啦啦走進來十幾個人,全都是傾向于東林士人的君子,有些人或許心急,連身上的朝服都未來得及更換,便跑到這裏。
文震孟1看到這幾人,臉色變得更差,道:“諸位同僚爲何跑到我府上?難道都不用當值?”
“文兄現在這種情況哪還有心思當值?陳奇瑜眼看就要被拿下,咱們應當盡快商讨出對策才是。”說話的正是史永安。
文震孟額頭上青筋隐隐凸顯。這些人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不當回事。衆所周知,當今天子最恨之事,莫過于結黨營私。而現在,這些人就這般光天化日之下,全都跑到自己府上。要是讓錦衣衛那幫獵狗得知,禀報給天子,天子會怎麽想他們?會不會認爲就是他們在結黨營私,懵蔽聖意?
“文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諸位大人竟然如此慌張?”張溥有些好奇,開口問道。
還未等文震孟回答,其他後來的幾人,便7嘴8舌将今日朝堂上發生之事,1股腦跟張溥說了1遍。待聽到,溫體仁**竟然集體攻擊陳奇瑜之時,張溥瞬間心生不妙。
“還說什麽,陳奇瑜安排不當,導緻4川失守,我看就是溫體仁想要染指中原兵權,這才想方設法驅逐陳奇瑜,好換上自己人罷了。”
“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溫體仁身爲首輔,構陷同僚,欺瞞聖上,貪權戀勢,真是枉爲首輔。”
“别說這些了,眼下咱們又該怎麽辦?好不容易才說服陳奇瑜将大軍屯兵江北,攔截流寇不是其渡江,攪亂南方。倘若陳奇瑜失勢,那咱們的1番苦心,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衆人7嘴8舌說個沒完,直将文震孟聽得心煩意亂。
1旁的汪秉忠默默觀察這這1切,嘴角1抹笑意1閃而過。迄今爲止,他的計策1切順利,朝廷重新陷入黨争,根本就沒人再有心思,籌集兵力,南征川蜀,給了裴家軍難得的喘息時機。單憑這1點,裴小2這1百萬兩銀子,花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