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昔皇後又不傻,此事蹊跷衆多,若是兒子當真陷了進去,到時候再是被那些沒良心的反咬一口,豈不是反倒惹了一身的騷?
那些人光天化日之下,連這種土匪行徑都做的出,還有什麽是他們做不出的!
甄昔皇後緩緩擡頭,看向坐在高處的皇上,才剛擦幹的眼睛,再次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若是兩者之間必選其一,臣妾甯願自己沒來過,也不願皇上爲了這點小事也有損了威名。”
這一刻的皇後,讓永昌帝回想了兩個人剛成親時。
那個時候他不過就是一個不被父皇看好的皇子而已,比他優秀的皇子們大有人在,當時皇後家也算是名門望族,前去定親的皇子自不在少數。
可皇後偏偏就是在一衆人之中,獨獨選擇了他。
永昌帝永遠記得,成親的那天晚上,甄昔皇後鳳冠霞帔地坐在床榻上,拉着他的手與他說,“君不負我,我必定不負君。”
一晃這些年過去了,再想到曾經,永昌帝難免還是有一絲懷念的。
甄昔皇後,“……”
這個老變态想到了什麽,竟能回味的如此無恥!
甄昔皇後是真的沒想到,皇上現在想起來的是曾經她年輕時的模樣,若是讓她知道了,她定是要在心裏将皇上的祖墳都給撅出來罵個痛快的。
說白了就是一群狗東西,當年因爲她母家鼎盛,皇族爲了平定自己的疑心,所以才不停地想要跟她的母家聯姻。
當時甄昔皇後想的是,找一個最爲老實的嫁過去,起碼能夠不那麽操心。
結果呢?
是她瞎了眼睛!
她全家都瞎了眼睛!!
當時怎麽就沒看出來,她嫁的才是最陰險最無恥的那個。
甄昔皇後離開禦書房沒多久,大理寺卿就是硬着頭皮進了宮。
不出意外的,永昌帝将此事交由給了大理寺查辦。
大理寺卿走出禦書房大門的時候,心都在跟着滴血。
他就想不明白了,神仙打架,爲什麽受傷的總是他?!
太子妃和雲月公主遇險的消息,一時間傳遍了整個主城。
大理寺卿當天就帶着人封了各條街道,親自帶着人挨家挨戶的嚴查,城門更是開始禁嚴,凡是要出城和進城的統統嚴審。
一時間,整個主城都籠罩在了一片陰霾之中。
範清遙有了意識的時候,外面的天都是黑透了,睜開眼睛,就看見師父正是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打着瞌睡,布滿了老年斑的手,卻是始終按在她的手腕上。
範清遙心中又酸又暖,眼睛潮紅得厲害。
似是察覺到範清遙的脈象不對,紀鴻遼瞬間就是睜開了眼睛。
在看見那躺在床榻的人兒正紅着眼眶,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時,紀鴻遼也是愣住了。
好半晌,紀鴻遼才是哼了一聲,“逆徒!”
範清遙,“……”
她就想問問,現在再暈一會還來得及嗎?
紀鴻遼脾氣是不好,但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徒弟,心疼還是有的,範清遙的傷勢有多重他心裏清楚的很,就算是沒見着血,整個後背也都是腫得不成樣子,若是那些人力氣在寸一點,隻怕脊梁骨都是要折的。
哪怕就是到現在,範清遙也隻能趴在床榻上睡覺。
如此想着,紀鴻遼才是松了幾分口氣,“你這丫頭一向是個無法無天的,出了事情不想着怎麽保住自己,反倒是還要想着救助旁人,我可是聽聞雲月公主将你送過來的時候,可是不怎麽情願也沒什麽感激的。”
若是當真感激,怎麽可能到現在還不登門?
範清遙輕聲道,“無需感激與否,但憑問心無愧。”
“你這丫頭倒是想得開。”
“花家能如此安靜,是因爲此番隻是我一人受傷,若反之受傷的是雲月公主,隻怕現在整個花家的人都被送去嚴審了吧。”
皇上本就對花家的疑心始終不減,屆時再加上愉貴妃的推波助瀾,就算此事當真不是花家所爲,可以愉貴妃的狠辣和皇上的疑心,不剝掉花家一層皮又怎麽可能罷休?
紀鴻遼看着範清遙那老成的模樣,就心疼的直歎氣,“小小年紀卻沒有個小丫頭的樣子,整日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當心未老先衰。”
範清遙知道師父這是心疼自己了,笑着道,“天谕和師兄要在外成親,怕是多半會回不來,徒兒還要給師父盡孝呢,怎敢未老先衰。”
紀鴻遼哼了哼,“還算是個懂事的,聽說此事皇上已經交給大理寺那個沒涵養的查辦了,你又是如何打算怎麽辦?”
堂堂的大理寺卿,位列就卿,正三品,結果跑到您老的口中,就成了不學無術的流氓沒有文化的混蛋了?
真的,放眼整個西涼,也就您敢這麽說!
紀鴻遼一臉的理直氣壯,他還沒有撅大理寺卿的祖墳呢,已經算是很給他面子了。
想當初他也是一路仕途考上來的,也真的是巧了,那年跟他一同步入仕途的還有現在的大理寺卿。
一般的太醫都是通過太醫院擢考進入的太醫院,但偏偏紀鴻遼就是憑借當年的狀元風風光光的踏進了太醫院的大門。
真的是憑借一己之力,擡高了整個太醫院的文化素養。
而當年的大理寺卿也是倒黴,偏生就是一路被紀鴻遼壓了一頭,最後以榜眼的身份進入到了大理寺。
紀鴻遼冷笑着道,“說白了就是一個萬年老二,能被我提起來都是他的榮幸。”
正在帶着手下嚴查的大理寺卿,“……”
阿嚏!
範清遙瞧着師父神采奕奕的樣子,也是跟着松了口氣,前段時間一直聽聞師父告病在家,本來想着這幾日就去看望的,結果卻偏生出了這檔子的事情。
“師父可有想過何時回太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