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百裏榮澤的手下做足了壞人,不但言辭譏諷大皇子今時不同往日,更是嘲笑大皇子自不量力,意圖博取自家殿下的同情。
大皇子被人推倒在外面的地上,看着那一張張極盡扭曲的嘴臉,臉色發白。
百裏榮澤當然不擔心,大皇子将此事鬧到他的面前。
别說出了今日的事情,大皇子根本沒有臉再是敲響他府邸的大門。
就算大皇子真的敲響了,隻要百裏榮澤随意找個理由,大皇子都根本無法見到他。
再者,今日作惡的可都是他手下的下人,跟他是毫無關系的。
真的是日後又再用得上大皇子效力的地方,他也有一百個理由把今日搪塞過去。
所以對于百裏榮澤來說,大皇子根本産生不了任何的威脅。
而他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如何算計百裏鳳鳴露餡!
如果真的按照大皇子所說,百裏鳳鳴跟範清遙之間私定終生,那就是欺君!
不管父皇因何讓百裏鳳鳴和範清遙互相監視和牽制,隻要能讓百裏鳳鳴真的在父皇的面前露出對範清遙的關心,那百裏鳳鳴就别想翻身。
就連範清遙,也會跟着掉落深淵。
欺君之罪,罪無可恕,當誅九族!!
百裏榮澤進宮後,直接前往了禦書房。
守在門外的白荼并不知道三皇子跟皇上說了什麽,他隻知道半個時辰後,皇上便是派人去請來了太子,而且聽語氣,并非和善。
很快,百裏鳳鳴就是抵達了禦書房外。
白荼先是走過去,佯裝彎腰請安的同時,壓低聲音道,“三殿下也在裏面。”
随後,連忙直起身體,看向禦書房的方向擡高了聲音,“太子到!”
禦書房内,早就是臉色發沉的永昌帝,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盞,“宣!”
随着白荼推開門掀起簾子,百裏鳳鳴邁步而入。
碩大的禦書房内,爐内的炭火燒得火紅。
屋内一片的燥熱,卻也一片壓抑的安靜。
百裏鳳鳴上前幾步,跪在了皇上的下首,“兒臣參見父皇。”
永昌帝像是沒有聽見百裏鳳鳴的聲音,再次端起了一旁的茶盞。
沒有皇上的首肯,百裏鳳鳴自不敢擅自起身,隻能安安靜靜地在原地跪着。
在永昌帝的注視下,他看似消瘦的身體有些輕顫。
似慌張更似害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百裏榮澤忽然開口道,“能在第一時間讓大理寺前往花家抓人入獄,保全太子妃的太子殿下,可不像是個會在父皇面前抖成這樣的人啊。”
正是跪在地上的百裏鳳鳴,被這個聲音吓了一跳。
原本就是哆嗦個不停的身子,再看向百裏榮澤時就抖得更加厲害了。
百裏榮澤冷笑地看着百裏鳳鳴的裝模作樣,心裏都是恨死了。
曾幾何時,太子就是用這樣的模樣,蒙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讓身邊本應該将太子設爲最大競争敵人的他們,忽視了太子的存在。
就連父皇,怕都是一直被百裏鳳鳴蒙在鼓裏。
一想到今日就能撕碎百裏鳳鳴的僞裝,那個場面百裏榮澤想想都興奮!
“真的是你,讓大理寺去花家抓的人?”永昌帝垂眸俯視着跪在面前的太子,眼中的審視不言而喻。
他還沒有得到消息的時候,太子就已經有所行動了。
如果當真是這樣,無論是太子的心智還是身邊的人,都被他低估了啊。
“回父皇的話,确實是兒臣讓大理寺抓的人。”百裏鳳鳴垂着頭。
永昌帝握着茶盞的手,順勢收緊。
百裏鳳鳴卻低着頭又道,“今日出事的時候,兒臣正在城内。”
“你出宮做什麽?”
“去看望大皇兄,聽聞大皇嫂懷孕了,便多呆了片刻。”
永昌帝微愣。
倒是沒想到會聽見這個消息。
就算真的将大皇子貶爲平民,卻是打斷了骨頭連着筋的。
如今聽着百裏鳳鳴這番話,永昌帝也是有些動容。
沒想到,大皇子那邊也是有後了。
永昌帝當然知道,太子不會撒這種一拆擊穿的謊。
但他看向太子的目光,仍舊暗藏淩厲,“你看似是主動揭發太子妃,實則卻是想要暫時将太子妃保護起來才對吧。”
百裏榮澤聽着這話,一隻手已經握在了身側的扶手上,坐好随時起身的準備。
因爲他清楚,百裏鳳鳴一定會狡辯的。
而他,就等着在那個時候,給予百裏鳳鳴緻命一擊。
“父皇英明,兒臣此番做法,确實是想要保護範清遙。”
百裏榮澤,“……”
他應該是聽錯了什麽。
不然怎麽太子就理所應當的承認了?
不要命了麽!
永昌帝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的鋒芒已然冒出寒光,“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範清遙本是陶家醫女,在醫術上的造詣無人能及,雖父皇身邊有紀院判照料,但兒臣仍舊不放心,再者,兒臣聽聞那次抵達主城的商客,雖是母後派人聯系,但真假卻難辨,若範清遙在,定會事半功倍,兒臣擔心範清遙出事後,會影響了父皇的大計。”
百裏鳳鳴這話說得很含蓄,但作爲當事人的永昌帝卻聽得明明白白。
他隻疑惑太子忽然偏袒範清遙的動機,并且懷疑太子的居心,但卻忘記了範清遙還牽扯着一件最爲重要的事情。
西域商客,荒雪原奇,奇珍異獸,長生不老!
每一個字,都在一下下地敲打着永昌帝的心。
太醫院的那些人,連長生不老都不敢相信,又怎麽會辨别?
所以如果範清遙真的出了事情,若那動物的皮毛被人造假也未可知。
如此想着,永昌帝的面色倒是緩和了不少,“這麽說來,你是不想太子妃出事?”
百裏鳳鳴驚慌過後,已恢複了以往的神色淡淡,“父皇英明。”
話是這麽說,但那張冷漠的嘴臉卻沒有任何的溫度。
仿佛,是在談一個對他無關緊要的人。
而正是這樣前後矛盾的樣子,才正符合永昌帝的打量。
太子是爲了讨好他,才會暫且保全範清遙,但從心裏面,太子其實仍舊是排斥範清遙的,如此……
倒是跟他當初的設計沒有絲毫的偏差。
“跪了這麽長時間,起來說話吧。”
“謝父皇。”
百裏鳳鳴是站起來了,但一旁的百裏榮澤卻是站不住了。
他這起身的姿勢都是準備了一炷香了!
就是連兩條腿都蹲麻了!
現在卻給他看這個?!
要不是他全程都在,他都會以爲太子是不是給父皇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