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抵達孫家可是跟上次不同,如今孫家府裏面都是曾經大皇子府邸的奴才,不但規矩十足,更是進退有度。
守門的門房聽聞是花家來人了,一邊派人去禀報,一邊請範清遙和陶玉賢進了門。
那恭恭敬敬的樣子,就是陶玉賢看着都有些驚訝的。
再是看向走在身邊的小清遙,她就什麽都懂了,“難怪當初你非要将大皇子府邸的下人都買過來,原來竟是爲了這個。”
大皇子被貶,連同大皇子妃的母家都跟着吃了瓜落。
雖說此事皇上并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但在大皇子府邸裏當差的人,總是會聽見一些風聲的。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是因爲刺殺太子未遂,才導緻了今日的局面。
大皇子府裏的這些個下人,又如何敢不對太子妃畢恭畢敬?
範清遙笑着道,“什麽事情都瞞不過外祖母。”
就是要讓這些人害怕她,才會更加敬畏她的娘親。
而且這些下人都是她花銀子買過來的,看似是在孫家當奴,實則他們的心卻是在她那裏牽着的,如此一來,一旦孫家有個什麽風吹草動的,這些人自是會第一時間将消息傳到她那裏。
陶玉賢拍了拍範清遙的手,又是欣慰又是擔心的。
如今太子還在行宮不得回主城,三皇子那邊又一直在蠢蠢欲動得歡。
若是這事兒放在其他女子的身上,怕早就是因此郁郁寡歡了,哪有幾個能像小清遙似的,還有空将家裏面的事情安排的如此妥當?
本應該是到了給自己未來忙碌的年紀,卻時時刻刻都在顧着家裏面。
說到底,是花家連累了她。
範清遙倒是并不怎麽擔心百裏鳳鳴那邊。
就算百裏鳳鳴人在行宮,但林奕卻是還在主城的。
主城任何的風吹草動,又如何能逃得出百裏鳳鳴的眼睛?
百裏鳳鳴不着急回來,自就有勝券在握的打算。
範清遙當然也不想百裏鳳鳴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主城,所以她也在等,等一個能夠讓百裏鳳鳴成爲焦點的契機。
正是在院子裏曬着太陽的花月憐,看見母親和女兒來了給唬了一跳。
“母親,月牙兒?你們過來怎麽也不派人提前給我送來個消息,你瞧瞧我這……”花月憐說着,不好意思地垂了面頰。
可哪怕是她再是閃躲,範清遙仍舊能夠看見她眼角閃爍的淚光。
陶玉賢不經意地看向身邊的小清遙,四目相對,二人心照不宣。
這才是幾日沒見,哪裏值得如此激動得哭鼻子?
所以隻能是心裏有了委屈,才會在看見她們的到來時乍現淚光。
陶玉賢心裏就忍不住的歎着氣,看樣子自從鬧出了孫家老夫人的事情後,孫澈怕是一直都沒有跟自家的女兒把事情說明,或許又是礙着愧疚而故意保持着距離,才是讓自家的女兒這般的有苦不能言。
自己肚子裏面掉出來的肉,自己清楚。
本自家的女兒就是個敏感的,如今孫澈又因愧疚這般不清不楚的,若是短時間内還好,一旦時間長了,隻怕是要因此而離心啊。
“兩個人過日子,過着過着這滋味就平淡了,稍加一些味道,便就覺得這日子不是曾經的那個滋味了,可兩個人真的想要相濡以沫,又哪裏來的那些個對錯,說白了還不是你忍着我,我容着你麽。”
陶玉賢看着自家女兒通紅的眼睛,頓了頓又道,“若兩個人都不肯放下自尊解決問題,開始的時候或許還能分出個對錯是非,可久而久之,等兩顆心慢慢冷淡,無論對錯都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已是回不去當初了。”
範清遙坐在外祖母身邊,輕輕幫娘親擦拭着眼淚,“昨日我不過是求孫叔叔幫了個小忙而已,孫叔叔便連夜趕來,可見還是很重視娘家的,不然若人家都是不将娘親當回事了,我又算是什麽呢。”
花月憐倒是不知道,孫澈昨夜那般的着急出門,竟是爲了給自家月牙兒辦事。
自從上次孫家老夫人離開後,孫澈便愈發的忙碌了,花月憐隻當孫澈是在怪自己,便也是不好出現在他的面前。
如今仔細的算算,二人雖生活在一處,卻也是很久沒說過話了。
範清遙見娘親緊擰着的眉頭慢慢舒展,便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如今面對娘親,無論是她還是外祖母,都不好把話說的太明白。
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情,太多人摻和進去,未必就是好事。
陶玉賢聽着範清遙的話,面上倒是平淡的,心裏卻是都已經炸開鍋了。
她家的小清遙這才是多大啊,怎麽就是這般通透過日子的不易?
要不是自家的外孫女兒還水靈靈的坐在陽光下,她都是要以爲剛剛說出那番話的人沒有七老也要有八十了。
将近中午的時候,陶玉賢悄悄讓女兒身邊的将嬷嬷給孫澈傳了消息。
孫澈聽聞嶽母帶着太子妃前來,回來的很快。
陶玉賢瞧着孫澈那滿頭是汗的樣子,在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隻要孫澈還能着急,心裏便就還是有自家女兒的。
等幾個人簡單了吃了午飯,陶玉賢就是單獨去了孫澈的書房。
範清遙則是留下來陪着娘親,順便給娘親把把脈。
母體心緒平穩,胎兒就安康。
範清遙安慰娘親無需太過擔憂,等到年前便是就能夠看見新出生的小蘿蔔頭了,随後又是将帶來的安胎藥都給了将嬷嬷,仔細的叮囑着服用的劑量和次數。
等範清遙這邊交代好了,陶玉賢那邊也是走出了書房。
傍晚時辰,範清遙随着陶玉賢一起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孫澈和花月憐一同站在府門口相送。
看着多日未見的妻子清減了不少,孫澈這心裏就難受的厲害。
剛巧外面又是起了風,他便是解下披風攏在了花月憐的肩膀上。
熟悉的氣息和溫度一經鋪面而來,花月憐的眼睛就又開始發紅。
孫澈趕忙小聲哄着,“都是我的錯,是我應該把話說開的。”
花月憐壓着喉間的酸澀,“你我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乃是天經地義。”
孫澈聽着這話,再是忍不住将妻子摟在了懷裏,“以後不會了。”
正是坐在馬車裏的陶玉賢,悄悄朝着窗外望去,當看見女兒跟女婿總算是和好如初了,臉上也是露出了老母親本該有的微笑。
範清遙,“……”
您老好歹也是将軍夫人,這般聽牆根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