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裏,飯菜早就是擺上了桌。
談不上有多精緻,卻道道菜都散發着家的味道。
早就是等到不耐煩的花耀庭,在正廳裏來回踱步。
陶玉賢正看着跟小孩子似沉不住氣的夫君搖着頭,餘光就是瞧見範清遙進了門。
範清遙看着多時未曾相見的外祖和外祖母,彎曲膝蓋,恭恭敬敬地行上一禮,“外孫女兒不孝,讓外祖和外祖母擔憂了。”
花耀庭臉上的急色一掃而空,随即轉身大步走到了範清遙的面前。
先是伸出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仔細地打量了片刻,花耀庭才是一把将其摟在了懷裏,口中還不忘埋怨着,“怎麽出去一趟瘦了這麽多?”
範清遙感受着外祖傳遞而來的溫暖,鼻子酸得厲害着。
陶玉賢見外孫女兒這般模樣,眼角也是開始發紅,“回來了就好。”
範清遙埋頭在外祖的懷裏,梗咽着道,“想旁人家的子女,這個時候正是侍奉在長輩身邊,外孫女兒卻要奔波在外,都是外孫女兒的錯,沒能照顧好二老。”
花耀庭聽着這話就不刻意了,充滿威嚴的聲音一派的我自豪我光榮,“這叫什麽話,旁人家的兒女那是沒出息,才整日圍在老人的身邊打轉,我家的小清遙人美心善還能幹,這樣的人才當然不能在家裏面窩着了!”
範清遙聽着外祖這中氣十足的聲音,總算是破涕而笑了。
陶玉賢輕咳嗽了一聲道,“一大把年紀吹起牛來也是不在乎顔面的,快是讓孩子過來坐,先吃飯要緊。”
花耀庭本來還有一肚子要說的,可是掂量掂量了範清遙身上那幾兩肉,到底是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懷抱,“你外祖母說的沒錯,先吃飯。”
範清遙自然清楚外祖着急詢問,吃飯的時候便盡量加快了些速度。
本想着趕緊吃完,趕緊談事情的。
結果……
她碗裏被菜摞起來的小山,就沒塌下去過。
這邊還沒吃完,那邊的菜就又是堆了進來……
來來回回幾個回合,等範清遙好不容易把飯吃完,就跟剛打了一場仗似的。
給撐的。
一直等荷嬷嬷帶着人把飯菜撤下去,換成了茶水,範清遙送算是松了口氣。
再吃下去,怕真的要撐出問題了。
荷嬷嬷是個心細的,知道外小姐回來,定是要跟老爺和老夫人談事情的,便是在出門前,将院子裏的下人都給遣送了出去。
範清遙這才是将行宮那邊的局勢,以及舅舅們那邊的形式給說了一遍。
一談起正事,花耀庭的神色都是繃緊的,“淮上那邊的事情,我倒是知道的。”
當初三皇子志氣滿滿而行,灰頭土臉而歸,可謂是震驚朝堂。
皇上氣的接連幾日上朝時,都是滿臉的烏雲密布,這種事情就是不想知道都難。
“如此說來,太子這是打算讓你舅舅們佯裝成起義軍?”
各朝各代,都有所謂的起義軍。
這些人不服朝廷管轄,更是暗中跟朝廷對抗。
雖說起義軍的名義倒是不會讓人多心,可一旦真的被扣上的起義軍的帽子,再想要恢複成原本的身份就沒那麽容易了。
淮上的形勢他也是親眼見過的,短時間内能夠成行确實不易。
但若是真的想要跟朝廷對抗,怕是以卵擊石。
想到此,花耀庭又是道,“今日在朝堂上,皇上還旁敲側擊的詢問有人可想前往淮上平匪,更是詢問了我的意思。”
範清遙聽着這話,就知道皇上到底是懷疑了。
淮上的悍匪來得蹊跷,突然之間皇上或許會措手不及,可一旦時間長了,以皇上本就多疑的性子,定是會聯想到其他。
就算皇上猜不到,現在在淮上的人是花家男兒。
但皇上卻會懷疑,那些人是不是外祖私下重新組建的花家軍。
今日皇上的詢問,或許就是試探。
範清遙的想法,花耀庭自然也是能夠想到的,所以面對皇上的詢問,他直接就是堅決的給否決了。
理由很簡單,年衰歲暮,那些悍匪又實力未可知,一旦出兵,隻怕打草驚蛇。
“皇上估摸着也隻是試探,倒并未曾再繼續深探。”但是花耀庭就怕這塊心病早晚會讓皇上出兵剿匪。
“淮上有皇上私藏的礦山,一旦真的開戰,礦山一事必定暴露,屆時就算是皇上怕也會引起民憤,所以就算皇上真的要派人剿匪,也一定會找個可靠的去背鍋。”
陶玉賢看向範清遙,“你說的人是太子?”
範清遙點了點頭,“當初淮上礦山就是太子一手在辦,沒有人比太子前往淮上更加合适,皇上現在還不着急,是因爲手中的銀子還充裕,但若是真到銀兩短缺時,必定是要派太子前往。”
屆時若辦得不好,那個礦山就會落在百裏鳳鳴的頭上。
百姓們就是恨,恨的也會是百裏鳳鳴。
一想到那龍椅上自私至極,不顧百姓疾苦,對子嗣滿是算計的男人,範清遙的心就是涼得厲害。
花耀庭琢磨着範清遙的話,心口一震,“所以,太子是想在親自前往淮上後,以收服的名義,讓你的舅舅們理所應當成爲他的人?”
如果說太子必須前往淮上,那麽若想平息,就必須要收服。
範清遙點了點頭,“這是唯一一個能夠讓舅舅們光明正大進入太子麾下的辦法,不過舅舅們會繼續被太子安置在淮上,打着幫皇上看礦山的旗号。”
多一個人幫皇上看着礦山,皇上自然是開心的。
而且于明面上,這些人雖被太子收服,卻被留在淮上。
如此一來,皇上也不會懷疑太子的居心叵測。
陶玉賢詢問着,“這麽說來,太子就快要回宮了?”
範清遙道,“暫且不會,太子就算必須前往淮上,也必須要讓皇上領情,如此才能夠得到皇上的重視。”
太快得到手的東西,顯得太過便宜。
所以還得讓皇上自己疼了急了,才能更看重爲自己排憂解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