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個東西跟進貨似的,也是真的沒誰了。
百裏鳳鳴卻一臉的坦然,“既你不會挑選,幹脆就都買回去慢慢挑。”
範清遙,“……”
所以這便是你理直氣壯敗家的理由是麽。
範清遙知道,估摸着百裏鳳鳴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雖然她真的不覺得如今的逛街跟平日裏的勾心鬥角有什麽區别,但是爲了打消某人掃空似的消費方式,範清遙隻能再次專心的挑起了荷包。
最終,她看上了一對繡着紅線的紅底荷包。
跟其他的荷包相比,這荷包顯得很是單調,但上面繡着的字卻是她喜歡的。
一個是平平安安,一個是長長久久。
就如同現在這樣多好,一直的平平安安,永遠的長長久久。
面前一黑,隻見百裏鳳鳴扔給攤主了一兩碎銀子後,便是靠在了範清遙的面前。
漆黑的鳳眸在陽光下如同被人撒了一把碎星般好看着,薄薄的唇挂着比往日稍微大了一些的笑容,哪怕是此刻那張俊秀的臉都是被面具遮去了一般,也遮掩不住他那與生俱來的雅人深緻。
範清遙怔了下。
雖她現在并不排斥他的靠近,可如此衆目睽睽之下……
百裏鳳鳴卻是勾唇淺笑,“荷包要戴上才會有效,不是嗎?”
範清遙無奈,隻得低頭将手中的荷包輕輕系在了他的腰帶上,雖她跟他做過比現在還要暧昧的事情,可清晰感受到他的氣息将她的發頂都是給溫暖了,她的耳根便是悄悄地紅了個通透。
百裏鳳鳴瞧着那在陽光下紅到幾乎快要透明的耳廓,唇角蕩起的笑聲便是更濃了,再是伸手将她的小手握緊,繼續朝着前面的街道走了去。
掌心之中,她的小手仍舊帶着微微的涼意,可那細膩的觸感卻讓他愛不釋手。
一路上走走停停,幾乎是在百裏鳳鳴無聲的脅迫下,範清遙倒是配合着買了不少的東西,都是一些小吃和當地的點心。
百裏鳳鳴将東西統統拎在左手上,右手仍舊牽着那讓他上瘾的小手不肯松開。
忽然,手被掙開。
百裏鳳鳴一愣,就是看見範清遙正是快步朝着街道對面的一個小攤子走了去。
那處小攤子是賣吉祥符的,平安符,财運符,桃花符,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攤子。
範清遙本身是不相信這些東西的,但想着暮煙還孤零零地在行宮,便是想着給她求一個回去,哪怕真的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就是單純的買個安心也是好的。
“可是有能夠讓人心想事成的符?”範清遙詢問着。
賣符的老闆倒是問得仔細,“不知姑娘想要求什麽?”
範清遙并不覺得有什麽隐晦,直言道,“我想要求情緣的。”
此話一出,便是吸引了周圍攤位的攤主。
大家下意識地朝着範清遙看了去,雖半邊的臉上遮着面具,可白淨的面頰細膩的肌膚仍舊是有迹可循的,再是透過面具看向那雙亮而黑的杏眼,怎麽看怎麽都是看不出,這樣的女子竟也是需要求符的。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可是本地的?”
“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剛巧我家小子還沒成親。”
“怎麽就是你家的了,若是當真要說親那也應該是我家先來,你可是别忘記了,我家侄子可是比你家那個不争氣的兒子優秀多了。”
範清遙隻是想要單純的挑選個符,結果反倒是被攪和進了戰火之中,無奈之下隻能再次看向攤主,詢問着若想要讓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應該挑選什麽符。
範清遙是挑選的認真,奈何周圍攤主們的争執仍在繼續。
站在街道對面的百裏鳳鳴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不過還是加快腳步朝着這邊走來,他隻怕若是再不過去,自己的媳婦兒就要成别人的兒媳婦和侄媳婦兒了。
街道上的人潮忽然湧動,祭神的隊伍遙遙而來。
街道上的百姓一下子被沖開在了左右,鎮子上的百姓似早就是習慣了這種場面,兩邊的攤主隻顧着将自己的攤位護好。
剛要邁出腳步的百裏鳳鳴,隻好又收回腿停在原地,隻等着祭神的隊伍快些離去。
範清遙尋着聲音扭頭望去,當看見那被赫然舉起在人潮中間的鬼臉面具時,記憶一下子就是被帶回到了曾經。
上一世,她一個人誤入進林子之前,也是遇見了這樣的人潮。
雖說鎮子的端午跟皇城的慶祝方式從細節上有些不同,但身爲西涼的百姓,在端午節所祭奠的神卻都是同一種。
那日她一路朝着城外跑去,中途正是被這樣祭神的人群給撞得渾身都疼。
正是如此,她才會記得如此深刻。
然後她便就是一個人進了樹林之中,更是誤入了山洞走不出來。
後來,她便就是遇見了百裏榮澤。
想來,如果那個時候不是百裏榮澤真的是豁出命的來救她,她也不會被洗腦的那般徹底,因爲她始終相信,連命都是可以給她的男子,是值得她去相信的。
很久很久以後,範清遙也問過百裏榮澤,當時的他可有過一絲的真心?
可笑的是,他竟是連她說的是什麽,都已經想不起來了。
多可笑。
她窮極一生想要攥緊在手中的東西,對于另外一個人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
人流随着祭神的隊伍而簇擁擁擠着,範清遙被人流擁擠在中間,忽然,手臂一緊,不可抗拒的力道帶着她朝着後面退了去,一直到身體撞入了那纖長精瘦的胸膛之中,才停了下來。
範清遙下意識地回過頭,就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面龐。
哪怕是戴着面具,她也能夠一眼就認出面具下的那張臉。
百裏鳳鳴看着範清遙那患得患失的模樣,心髒沒由來的一緊,本能的收緊了手臂,将她禁锢在了他的胸前。
微微垂下面頰,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頂上,“别怕,我一直都在的。”
範清遙的心髒因爲這句話狠狠一顫,眼睛漸漸變得朦胧,除了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龐,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是那樣的模糊而不真實。
毫無預兆的,一顆眼淚就是溢出眼角,無聲地滾落下面龐。
錯了。
原來一切都是錯的。
是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