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他真的朝着床榻上看去的時候,眼眶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
估計是他擔心太子都是擔心出了幻覺,他竟是看見太子殿下正好端端的靠坐在床榻上正看着他淺淺微笑着。
四目相對,周仁儉還聽見太子殿下對他說,“來了。”
周仁儉聽着這熟悉的聲音,眼眶就是更紅了。
果然,擔心則亂,他是太過思慮太子殿下的安慰了。
一個身影,忽然映進了周仁儉的眼簾。
隻見範清遙走到了床榻邊,将桌上已晾溫的湯藥遞給了太子殿下。
周仁儉皺着眉頭,怎麽哪裏都有範清遙礙眼,就是連他的幻覺裏,範清遙都要插上一腳的給太子殿下遞藥……
不對,範清遙怎麽能看見他眼睛裏的幻覺?
而且還能夠跟他幻覺裏的人互相觸碰……
觸碰?!
總算是反應過來的周仁儉再是一驚,難道太子殿下已經平安了?
範清遙看着杵在原地臉色一會白一會黑的周仁儉,想來這孩子是被刺激的不輕,也不貿然開口說什麽,而是撿着百裏鳳鳴剛剛看過的書看了起來。
奈何百裏鳳鳴看的書一向都晦澀的要命,範清遙不過看了幾頁就開始頭疼了。
百裏鳳鳴看着她那皺着眉頭的模樣,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空碗遞了過去,範清遙接過後,又是倒了一杯茶遞給百裏鳳鳴,漱去口中的苦澀。
屋子裏,沒有人再說話,但範清遙跟百裏鳳鳴之間的溝通卻完全沒有任何阻礙。
這種默契,就是連周仁儉都是有些羨慕的。
想來他的父親和母親也算是和睦的,但撐死隻能算得上是相敬如賓。
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隻需一個眼神就能夠明白對方需要的是什麽。
想着曾經,周仁儉那被震驚到天外的思緒慢慢就是被拉拽了回來,看向太子也終于是開了口,“太子殿下的身體已無礙了?”
百裏鳳鳴點了點頭,“如你所見。”
“那爲什麽一直沒有……”話還沒有說完,周仁儉就是沒了聲音。
自從離開皇宮不再給太子殿下伴讀後,他是一直沒有進入仕途,但朝堂上的事情他還是一直都在關注的。
太子雖一直再東宮,但正是因爲從小身體不好,更是不受皇上的重視,而讓各個皇子們虎視眈眈。
尤其是三皇子,聽聞更是一早就已經開始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了。
如今皇子們都是已經大婚,争奪那把椅子也已是進入了白熱化,太子殿下這個時候選擇急流勇退,無疑不是想要将有野心的人砸出水面,如此才好一網打盡。
範清遙看着周仁儉的神色,就明白他是想通了。
從震驚到平靜再是到分析局勢,不過才短短的一刻鍾……
難怪百裏鳳鳴如此看重周仁儉,此人确實是有些才智的。
“太子殿下既是将此事告知我,可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出面?”周仁儉明白,隻要他這次幫着太子做了事,便再是沒有選擇其他皇子的餘地,可他仍舊沒有半分猶豫的就開口了。
想曾經他不過才幾歲的年紀就是被送進了宮裏面做伴讀,看似跟随在皇子們身邊風光無限,可身爲龍子的皇子們又有幾個真正能夠看得上他們這些伴讀的?
隻有太子殿下一直都是真心對他,更是将他接到了東宮去居住。
兒時的恩情或許不值得一提,但卻足以讓周仁儉感恩一生。
百裏鳳鳴道,“如今行宮這邊眼睛太多,還需要你暗中觀察一二。”
周仁儉明白,如今留在行宮的這些女眷,背後都站着各個皇子,若是當真讓她們打探到了什麽,自是後患無窮的。
雖不屑整日将目光停留在女人身上,但既是太子殿下交代的,他定是會用心去辦。
範清遙倒是沒想百裏鳳鳴将行宮的動向交給了周仁儉。
看似倒是沒有什麽大事,但卻是如今掌握各個皇子們消息的關鍵。
那些皇子們既是想要打探太子,就必定要給皇子妃們寫信,而百裏鳳鳴便是可以從中窺探到那些皇子們的動态。
此舉雖談不上扮豬吃老虎,卻也是大徑相同。
周仁儉生怕自己留得太久,耽誤了太子殿下的休息,又是呆了一刻鍾的時間,便是主動告辭,範清遙親自相送。
看着走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周仁儉第一次發現她的厲害。
行宮這邊的太醫有幾斤幾兩,周仁儉心裏清楚,正是如此,他才不得不要驚歎範清遙的醫術,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看太子殿下的氣色,怕已是蘇醒有段時間了,可如今别說是主城,就是皇城那邊都仍舊被蒙在鼓裏,很明顯,這些都是範清遙的功勞。
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真的開始對範清遙改觀了。
範清遙被周仁儉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舒服,不禁開口提醒着,“周小公子注意腳下的路,若是磕了碰了,怕又是要怪在我的頭上。”
周仁儉,“……”
他就是那麽小心眼的人?
周仁儉其實是真的佩服範清遙的,但說出口的話習慣性的就不怎麽好聽,“沒想到你看着不怎麽地,醫術倒是不錯的,這次太子殿下的事情你有功了。”
話說出口,周仁儉也覺得自己的态度有些過分了,正想着要如何再開口挽救一下呢,結果就是見範清遙不冷不熱地朝着他伸出了手。
“周小公子慢走,不送。”
語落,直接關上了寝宮的大門。
周仁儉,“……”
不是,你這是什麽态度!
憋了一肚子氣的周仁儉,幹脆就挺着個死人臉走出了太子的寝宮。
這樣的表情落在旁人的眼裏,自然就是都認爲太子殿下還不曾醒來,而一向跟太子妃反沖的周家小公子在太子妃那裏吃了閉門羹。
都是在暗中盯着太子這邊動靜的太子妃們,當天晚上就是紛紛提筆給自家的殿下寫信,将此事彙報了上去。
各個皇子們收到自家太子妃送來的消息時,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
本來他們以爲,隻要太子不存在了,他們就有無限的可能和機會。
結果現實卻像是一把重錘,砸的他們頭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