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寥寥幾個字而已。
等範清遙将信送出去給和碩郡王的親信後再是回來,就看見某無良太子正靠坐在床榻上看着手中的書卷入神。
溫暖的燭光籠罩在他的周身,玉潤而又美好。
聽聞見腳步聲,百裏鳳鳴才是放下書看向她,“來行宮後可有出去逛逛?”
範清遙坐回到床榻邊,搖了搖頭。
來到行宮後,大事小事就沒斷過,她又哪裏有時間和心情出去走動。
況且,就算現在的她不似上一世那般要處處看愉貴妃的臉色,和受百裏榮澤的壓制,但畢竟頂着太子妃的頭銜,又怎麽可能輕易抛頭露面。
掌心一熱,那如玉的手就是将她微涼的手所包裹。
範清遙順勢擡頭,就是撞進了百裏鳳鳴那淺淺微笑着的眸子裏。
“再過半個月就是端午了,這裏的鎮子雖比不上主城熱鬧,卻也有過節的氛圍。”百裏鳳鳴小時身體不好,有那麽幾年一直都跟着少煊和林奕住在行宮裏。
也正是那幾年在行宮的無拘無束,才讓他有機會跟着少煊習武。
範清遙并不知道百裏鳳鳴還有這段過往,雖她不曾參與其中,卻也沒有打斷,就這麽靜默地坐在床榻旁側耳聆聽。
隻是漸漸地眼皮就是開始沉,竟是連耳邊的聲音都是開始模糊。
百裏鳳鳴覺得胸口一沉,就是看見某人已是靠在自己的胸前睡着了。
這樣的她,不似曾經他見過任何時刻的她,沒有生疏,沒有防備,那般無條件信任地依偎在他的懷裏沉睡着。
緩緩擡手撫摸向那凝脂的面頰,如綢的肌膚真的是人上瘾的很。
百裏鳳鳴不覺垂下面頰,靠近那無意識嘟起的唇……
“叩叩叩……叩叩叩……”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範清遙猛然睜開眼睛,就是看見了那在面前放大的秀美容顔。
百裏鳳鳴勾唇淺笑,倒是坦坦蕩蕩,“若是再晚上一刻半刻就好了。”
範清遙,“……”
偷香偷的如此意猶未盡,太子殿下您的臉呢。
“範清遙你把門給我打開,你爲何一直不讓我見太子殿下,你究竟想要對太子殿下做什麽,你能瞞得過所有人卻瞞不過我……”周仁儉的聲音,清晰且急躁地在門外回響着。
寝宮裏的範清遙和百裏鳳鳴并不意外。
留在行宮裏的人不少,但如周仁儉這般樂此不疲的卻找不出第二個。
開始的時候,各個皇子妃還會打着來看望太子安康的旗号來試探,隻是被範清遙一直擋在門外,久而久之的那些皇子妃們就乏了。
除了每日讓身邊的人來照例詢問一聲,再是沒露過面。
唯獨這個周仁儉,哪怕日日讓範清遙擋在門外,第二天永遠都能信心滿滿地再次敲響百裏鳳鳴寝宮的房門。
有的時候範清遙都是以爲周仁儉是不是本身有什麽毛病,特别想要給他開幾幅治療失憶健忘的湯藥。
每次,百裏鳳鳴都是看着範清遙無奈的模樣但笑不語。
但是這次,百裏鳳鳴卻是道,“讓他進來吧。”
範清遙看着百裏鳳鳴一愣。
百裏鳳鳴又道,“铤而走險,方見真心。”
範清遙就是明白了。
周仁儉是從小跟随在百裏鳳鳴身邊的伴讀不錯,但隻是小時候。
那個時候無論是周家還是周仁儉,對百裏鳳鳴自是一心一意的,可是人心總是會變的,就算現在百裏鳳鳴有想要重用周家的想法,卻也不得不防備着。
如今倒是一個好機會,若周仁儉能夠對百裏鳳鳴康複一事保守秘密,倒可見周仁儉乃至周家都是信得過的。
“可若是周家存了其他的心思呢?”範清遙看向百裏鳳鳴。
既是要賭,就得做好輸的準備。
百裏鳳鳴側過臉來,微微淺笑,“那就讓周仁儉永遠留在這裏好了。”
範清遙當然知道,這個永遠的意思。
隻有死人,才配得上永遠二字。
燭光下,百裏鳳鳴黑眸深邃,面頰淡然。
可就是這樣溫潤無害的他,卻在談笑之間已決定了他人的生死。
“怕了?”百裏鳳鳴看着範清遙笑着。
範清遙搖了搖頭,“你不會傷害我,爲何要怕。”
百裏鳳鳴倒是沒想到範清遙回答的如此肯定,有一瞬的愣怔。
不過很快,他便是低低地笑了起來。
是啊,他不會傷害她。
也正是想要不讓她受到傷害,這一仗他才絕不能輸。
範清遙起身去開門。
站在門外面的周仁儉可是不知道,還在氣運丹田地喊着,“範清遙你給我出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會不會看病,怎麽三皇子都是在主城好端端的了,太子殿下還昏迷不醒,你給我……”
“吱嘎。”
話還沒說完,緊閉的寝宮門就是被打開了。
周仁儉也沒想到範清遙說來真的就來了,往常他喊上一個時辰也是沒見範清遙搭理他,如今冷不丁一看見真人,腦袋就有些跟不上嘴了,“太,太子妃。”
正是站在一旁的林奕,都是沒眼看瞬間就蔫吧了的周仁儉。
說好的氣勢呢?
說好的魄力呢?
周仁儉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慫了,挺起胸膛又道,“我隻是擔心太子殿下,還望太子妃通融一番,我……”
還沒等周仁儉把話說完,範清遙就是讓開了身,“哦,進來吧。”
周仁儉,“……”
他今日來都是已經準備好跟範清遙大戰三百回合了,結果滿肚子的話還沒說個開頭呢,人家就是主動讓出了一條路。
周仁儉想着昨晚還在點燈熬油搜集各種詞彙的自己,忽然就是有種想哭的沖動。
隻是眼看着範清遙轉身走了,周仁儉還是趕緊跟着邁過了門檻。
林奕也是沒想到太子妃會讓周家小公子進去,不過想着既太子妃如此做,定是有自己的道理,他便是趕緊将寝宮關上,繼續站崗放哨。
苦澀的藥汁味,濃濃的充斥在寝宮的每一個角落。
周仁儉光是聞着這藥味,心就是跟着沉了下去。
再是看寝宮外廳那一排排的藥爐,周仁儉沉着的心就又是跟着提了起來。
難道太子殿下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