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太子妃請安,奴婢是侍奉在張淑妃身邊的,張淑妃聽聞太子妃連日操勞,便是在寝宮裏炖了燕窩,請太子妃前去品嘗。”
範清遙想了想,張淑妃似乎是二皇子的母妃才是。
這個時候請她去喝燕窩?
有意思。
想着寝宮裏這會皇後娘娘正是在的,範清遙便跟那宮女朝另一側的寝宮走了去。
行宮裏面的女眷她見不得,但後宮裏的妃嫔她還是可以見一見的。
就算是傳到了皇上那裏,也是後宮娘娘擔心太子傷勢,找她過去問話而已。
張淑妃不比皇後娘娘的地位,更是比不上愉貴妃的受寵,所住的寝宮自也是遠了一些。
早就是在寝宮裏等得不耐煩的張淑妃,看見範清遙就是笑着站了起來,“太子妃可算是來了,趕緊坐。”
範清遙笑着行了禮,才是坐在了圓凳上,“張淑妃不要怪罪我叨擾才是。”
張淑妃今日請太子妃過來,當然不是吃一口燕窩那麽簡單。
若太子妃是個恃寵而驕,不好相處的,她可是要頭疼死了。
眼下瞧着這太子妃不驕不躁的,張淑妃心裏可是松了口氣,趕緊讓宮人去取燕窩,她便是也坐下身笑着道,“談什麽叨擾,太子妃能過來,我可是開心死了,這段時間行宮人心惶惶,我這也是不敢出門,都是要憋死了。”
“太子殿下跟三殿下出事,皇上自是要心疼更擔憂的,不過想來很快就會風平浪靜的。”
張淑妃聽着範清遙的話,心裏一顫,“太子妃的意思是,太子并非病重?”
範清遙憂心地搖了搖頭,“自然是重的,如今還是昏迷不醒,不過皇後娘娘說了,有皇上天子保佑,太子殿下定是會平安無事的。”
到了這裏,還不忘幫着皇後吹噓皇上。
這太子妃還真的是好厲害。
張淑妃知道,如今太子妃把話說的這般模淩兩可,自是在防備着她。
如此想着,張淑妃就是狠下心的道,“八皇子不比宮裏面其他皇子們來得被重視,本來年紀就小,今年也是才将将夠指婚,如今這朝堂不太平,我就是想着,隻要八皇子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他的可是不敢奢求的。”
這話說的,除非是傻子才聽不出來。
如今局勢不明朗,哪個皇子不是對那把椅子蠢蠢欲動。
可張淑妃就是擺明了自己和兒子的立場,不争不搶,平安度日。
簡直是倚傍的不要太明顯。
範清遙早就是想到了張淑妃的打算,但沒想到話會說的如此直白。
隻是這話張淑妃能這麽說,她卻是不能。
“太子殿下乃是皇上立的儲君,不管朝堂如何動蕩,太子殿下自是要擔負起肩膀上的責任,更是不能讓皇上失望的,隻是如今太子殿下病卧床榻,很多事情都是力不從心的,若是當真事事順心,估摸着太子殿下醒來的也會早一些,常言不是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麽。”
張淑妃聽着這話,心裏就算是踏實了。
太子妃這意思很明顯,想要倚傍不是不行,但是必須要拿出誠意來。
張淑妃早在前幾次宴席上,便覺得太子并非傳聞中的那般懦弱無能,太子妃也不是真的就是跟太子貌合神離。
如今這一看,還真的就是她想對了。
如此倒也好,不怕打不開門,就怕門不開。
隻要太子這邊松口了,她這心就有數了。
範清遙并不知道張淑妃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但話她卻隻能點到爲止。
人心叵測,她也不敢肯定張淑妃是真的想要倚傍,還是借機試探。
所以話絕對不能說的太過直白,如此就算是有朝一日真的被反咬一口的時候,她也是有理可辯的。
範清遙又是在張淑妃這裏做了片刻,才是起身告退。
張淑妃趕緊讓身邊的貼身嬷嬷去送人。
半晌,嬷嬷才是回到了張淑妃的身邊,也是驚訝的很,“沒想到太子妃如此好說話,看來莊子裏面的流言蜚語當真不可信。”
張淑妃看着桌子上被喝幹淨的燕窩,“每個人都是有幾副面孔的,如今那莊子裏面住的都是一些唯恐天下的人,自是整日惹是生非,太子妃是好說話,但絕不是個好欺負的,整治了她們幾次,她們便造謠太子妃的不好,一群小女兒家的做派,也難怪今日能夠當上太子妃的不是她們。”
嬷嬷點了點頭,深以爲然,“如此說來,隻要娘娘一心幫着太子妃辦事,太子妃便不會虧待了娘娘和八殿下?”
張淑妃點了點頭,“仔細看過來,還是覺得太子這邊可靠一些,愉貴妃是得寵,可皇上要是想要讓三皇子當儲君,也不會真的等這麽多年,我在後宮也是沒什麽地位可談,自是給不得兒子最好的,如今隻想着爲他謀個平安,也算是我這個當母妃的盡心了。”
嬷嬷想着勸說幾句,可張淑妃卻是擺了擺手。
事情她心裏都是清楚,說那些安慰的話又有何用。
“去将八皇子和八皇子妃一起請過來。”既是答應了跟太子站在一起,如今太子昏迷着,她這邊自也是要打起精神,幫太子那邊應付瑣碎的。
張淑妃想着剛剛太子妃那氣定神閑,臨危不亂的樣子,心裏就是羨慕着。
太子雖不得皇上偏愛,可卻是個有福氣的。
太子妃才是多大的年紀,便是行事舉止如此穩重。
有這樣的賢内助在身邊幫襯着,就是個榆木腦袋都是能夠發光的啊。
範清遙可是不知道,張淑妃給自己的評價如此之高。
回到寝宮的時候,皇後娘娘還沒走,範清遙就是将張淑妃那邊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意外的是,皇後娘娘并不覺得不妥和詫異。
“張淑妃并非是正兒八經選秀進宮的,以前就是個洗衣局的小宮女而已,後來得了皇上的寵幸,才是成了妃嫔,她這個人啊,看着天下太平,實則眼光是個遠的,這些年她一直就是在觀望着,想要給八皇子找個能靠得住的人。”
甄昔皇後厭惡地皺着眉,很不願意想起曾經的事情。
并非是看不上張淑妃的身世,而是膈應那個時候沾花惹草的皇上。
甄昔皇後真的是年紀越大就自我懷疑的越是深刻,當初她怎麽就是眼睛瞎了,腦門子夾了,豬油蒙了心的想要嫁給皇上呢!
範清遙可是不知道皇後娘娘的自我醒悟。
不過對于張淑妃這個人,範清遙是真的驚訝了。
一路從宮裏面的粗使奴婢爬到妃位,張淑妃可遠比她想得要厲害太多了。
不過如此也好,厲害一些的人總是比蠢的更值得信任。